回到柳林，已是華燈初上時分，教室里燈光明亮，回到家的感覺總是很好，林建軍把車子停在門崗上
回到辦公室，躺在熟悉的床上，林建軍覺得有點疲憊，卻睡不著。
熊乃亮對教育問題的擔憂，引起了林建軍的思考。近年來，人們的生活條件越來越好，可是人的快樂卻越來越少，社會風氣越來越壞，這與社會環境的變遷有很大關系，學校作為培養人才的地方，應該在思想道德觀念樹立方面，起較大作用，可是領導、學生、家長都只看著分數，沒有分數，就不是好的教育。
如何協教育與分數之間的關系，如何培養真正意義上優秀的學生？
林建軍左思右想，始終無法得到答案，到最後只能苦笑︰天塌了有大個子頂，我操這份心有什麼用，培養人才的模式還是讓領導、專家、教授們去模索吧，我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次日，五中的老師們都看到學校買了新面包車，有老師喜氣洋洋，說以後出門開會、听課就方便多了。也有人嗤之以鼻，說︰「這是咱們的血汗錢換來的！暑假補完課，學校換了高一的桌椅，改造了暖氣；寒假補課，學校買了車，林建軍分明是拿咱們當勞工使喚呢。」
「我覺得林校長還是挺好的，他來了以後，我們績效工資、補貼、獎金發得又多又及時，福利也比以前好了。」
「可不是嗎，林校長給的補課費不少了，要想想以前不補課時候，一分錢都賺不到。」
被幾個老師反駁，說怪話的老師有點訕訕的，狡辯說︰「以前不補課，一年要多休三個月假期呢！」
「現在補課也是自願報名，你想休息，不報名參加補課就是了，盡管休息，又沒人強迫你補課！」
「他呀，是既想休息，又眼紅別人賺錢。不補課也沒休息，打一冬天麻將也挺累人的。」一個老師笑哈哈的說。
說怪話的老師臉紅了，轉移話題︰「這個面包車得幾萬塊？你們說林校長得落多少錢？」
「誰知道呢。」
「林校長愛落多少錢，都跟咱沒關系，咱就是普通老師，上好課，賺工資，既不擔心，也不害怕，還不巴結誰。」
九點多，宋大雨到了林建軍辦公室，贊嘆的語氣說︰「林校長，新車開回來了，好呀，以後咱們出門辦事、開會啥的都方便了。」
林建軍把購車發票、保險單等交給宋大雨，讓他去辦理號牌。
「行。」
林建軍隨後找了三個年級組長談話，問假期補習的情況、進度，存在哪些問題，總體情況還是讓人滿意。周忠義反映三中參加補習的部分學生，不大服從管理。
「這還不簡單，誰不服從管理，退了補習費直接攆走。」林禹崢說。
「假期補習，也要嚴格要求，學生只要是在校園里，就要遵守學校的規定。」林建軍說，「無論一中還是三中的學生，既然到五中補習，現在就是五中的學生，不能一句攆走了事，不能對他們視而不見，更不能把他們當空氣，要正確進行批評教育。」
出了林建軍辦公室，林禹崢感慨︰「林校長才不到三十歲，胸懷氣度確實不一樣。」
一中和三中都是競爭對手，哪有幫競爭對手管理學生的？林建軍的想法，三人都覺得有點怪。
林建軍隨後找了黃梅，讓她招聘一個司機。辦公室管車輛和接待，黃梅招聘的人，自然听她的話。
「我親戚里邊也沒有會開車的人呀。」黃梅說。
林建軍笑了︰「你在學校門口貼一張招聘啟事，誰想謀差事就去找你不就行了。」
「好吧。」
學校的車基本就是林建軍在使用，有了車，他往來方便許多。過年之前，林建軍跑了一趟省城，給張紅雨送了點柳林特產，算不多珍貴，但表示了心意，也拜訪了耿天寶。
初四上午，林建軍正準備回老家，臨出發接到周海山電話，讓他晚上陪著一塊吃飯。
領導相邀，林建軍連忙答應。
當天便沒出門，中午時候李鳳剛與王秀麗夫婦提著禮物來串門。
林建軍留他們在家里吃飯，倆人就沒走，林建軍說晚上有事，不能喝酒，讓李鳳剛陪何海江多喝點。
林建軍這是委婉的說法，何海江愛喝點，但劉雲芝不許。何海江笑著答應，有外人在場，劉雲芝沒說什麼。
喝了一陣酒，李鳳剛試探的問︰「林校長，听說黃校長要走？」
「他要去哪？」林建軍問。
李鳳剛看林建軍不似裝假，與王秀麗對視一眼，回答說︰「學校里邊都在傳，說過了年黃校長就要調走。」
「是嗎，我倒不知道，看來我這個一把手當得不合格。」
李鳳剛一直留意觀察林建軍的神情，覺得他好像笑了，又似乎沒笑，而林建軍不像裝樣子，難道傳言不是真的？
離開林建軍家里，王秀麗有點失望。
這幾天，學校里都傳言黃在剛過了年以後，要調去蓮花鎮初中當校長，起因就是他與林建軍不和，林建軍要把他弄走。傳言說得有鼻子有眼，越傳越真，越傳越亂，亂得追溯不到源頭。
李鳳剛當上中干還不滿一年，對校長的位置自然不奢望，他是想別人拱上副校長，出了肥缺兒，調過去，所以特意買了重禮，卻沒想到林建軍說不知道。
「這事兒我分析有幾種可能，一是林建軍在裝糊涂；二是傳言是假的，林建軍並沒想把黃在剛擠出五中；三是黃在剛自己覺得在五中干得不痛快，升一把沒戲，主動找關系調出去。」李鳳剛說。
看到王秀麗的模樣，李鳳剛就笑了︰「你是不是覺得送了東西，卻沒辦成事情，有點心疼錢呀？我跟你說，禮不會白送，錢也不會白花，誰送了禮，林建軍心里清楚著呢。只要他還在五中，咱這禮就不白送！」
李鳳剛離開以後，林建軍心想黃在剛走了也好，少了一個掣肘的。林建軍牢牢把持著校委會，把黃在剛打壓得挺厲害，盡管黃在剛已經不是林建軍的對手，但他給林建軍的感覺就是如鯁在喉，讓林建軍覺得不舒服。
晚上，林建軍早早趕到，就在飯店門口撿了一張桌子坐下。等了差不多半小時，看到周海山的車子一出現在視線內，林建軍趕緊出門迎接，幫周海山打開車門，學著龔躍飛的樣子，用手扶著車門頂，怕領導踫到頭。
「老領導，您來了。」林建軍笑容滿面。
周海山下了車，讓司機自己找地方休息，等自己電話通知。
進了包房，周海山說今晚文化局局長周順昌和縣委大秘馬春江要過來。
林建軍心里暗喜，馬春江職務是委辦副主任，副科級干部，因為是宋陽的秘書，馬春江的面子就很大，一般人不容易請動他。周順昌是何潔的頂頭上司，如果能和他搞好關系，對何潔也有好處。
林建軍暗吸一口氣，做好了今晚喝到橫著出去的準備。
剛坐下不久，周海山接到電話，對林建軍說周順昌到了，你去門口接一下。
「哎。」林建軍恭敬點頭，到飯店門口迎接周順昌，他站到了台階下邊，以示尊重。
「您好，周局長。」林建軍禮貌的問好。
「啊。」周順昌看林建軍點點頭。
「周縣長在里邊等著，您跟我來。」林建軍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建軍，在五中工作。」
「啊，我知道了，你是五中的校長。」
「是，我愛人就在文化局工作。」
「哦，你愛人叫什麼名字？」周順昌頗有興致的問。
「何潔。」
「啊，小何呀，這個同志很好啊，脾氣溫柔，性格好得很，你娶了她，你有福氣呀。」周順昌夸贊說，林建軍笑了，說是，她性格挺好的。
兩人邊說邊走，進了飯店，林建軍說一直想找機會，請您出來坐坐，感謝您對何潔的關照和幫助，可一直沒時間，也沒機會，今天借周縣長的酒，我要多敬您幾杯。
「喝酒沒問題。」周順昌豪爽的說，「應該我請你們才對，小何在文化局工作努力，盡心盡力，讓我這個當局長的省了很多心哪。」
到了門口，林建軍推開門，周順昌進門，周海山招呼︰「順昌，這邊坐。」
坐了幾分鐘，周海山又讓林建軍去迎接馬春江。
見到林建軍，馬春江愣了一下，隨即想起眼前這人是五中的校長，叫什麼名字卻想不起來了。
「您好，馬主任，我是五中的林建軍，我們以前見過面。」
「啊，是，你和周縣長一起？」
「是，您跟我來吧。」
馬春江進門就說抱歉，讓周縣長和順昌局長等自己，陪著宋書記剛從松江回來。
「沒事，我們都知道馬主任的辛勞。」周順昌笑著說。
「一會多喝一杯就行了。」周海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