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善友很堅決，要給林建軍倒酒，再爭執下去就沒意思了，林建軍放手，杜善友給他滿滿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滿，放下酒瓶，端起杯子︰「來，建軍，我先敬你。」
「哎，你這麼著急干啥，建軍兄弟還一口菜都沒吃呢，先吃菜填填肚子再喝呀。」馬麗說著，給林建軍夾了一筷子菜，一幅很親熱的樣子。
對馬麗給自己夾菜的做法，林建軍有些尷尬，也有點反感。他看了杜善友一眼，杜善友似乎沒看到一樣，擺出一個邀請的手勢，說︰「建軍，這里的魚做得最有特色了，嘗嘗。」
「好。」林建軍夾了一筷子紅燒鯉魚，味道有一點甜和辣，與北方的做法不大一樣。
杜善友和馬麗夫妻輪番敬酒，馬麗啤酒一杯接一杯，看來也是女中豪杰。
一杯白酒喝完，杜善友給林建軍再次倒滿，他去解手了，等他出去以後，馬麗又給林建軍夾菜，笑著說︰「建軍兄弟，這次的事情你可千萬幫忙，哎，你不知道，你杜哥在局里賺不到多少錢，我的廠子又不景氣，家里日子可難過呢。」
一邊說話，一邊朝林建軍拋了一個媚眼︰「建軍兄弟若是肯幫忙，姐姐也不會虧待你。」
林建軍連忙端起酒杯︰「嫂子，我敬你。」林建軍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說去廁所，出門了。林建軍比較色，但是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還是懂得。
路上踫到方便回來的杜善友，拉著林建軍訴苦，說家里的日子不好過。
林建軍去解手，杜善友回到包房，馬麗問他林建軍答應沒有，杜善友說應該能答應吧，他以前就是局辦的小科員，我對他還是挺好的。
「現在的人都是白眼狼，發跡了以後誰會管你。」馬麗說。
兩口子正說話，林建軍回來了，坐下繼續喝酒，一瓶白酒喝完，杜善友還要開酒，林建軍堅決攔住，說自己一會還得開車，杜善友就看馬麗，馬麗笑著說那就這些吧，要為建軍兄弟的安全著想。
杜善友讓馬麗去安排飯，等她出門了，杜善友說︰「建軍，咱們是一塊工作過的兄弟，哥辦事你放心，肯定出不了差錯，你在學校就報一件衣服二百，一件你就能落一百五，要上幾十件，萬八塊錢就出來了，干淨利索，沒有紕漏。」
杜善友這話就很露骨了，林建軍笑著說︰「杜哥，等會嫂子回來，我再問問她。」
「行。」
馬麗回來，林建軍問她︰「嫂子，你們服裝廠能做西服嗎？」
「能呀，怎麼了？」馬麗問。
「我想從你們廠訂購一批高檔西服，作為國慶節的福利，麻煩你從中牽個線，行吧？」林建軍問。
馬麗想了想，我聯系到的業務，一套西服怎麼也得給我十塊二十的回扣吧，雖然不如賣夾克衫，但林建軍也算給了面子。
「行啊，那我回去幫你問問。」
「行，我等嫂子的電話。」林建軍笑著說。
趁飯食還沒送上來，林建軍到櫃台把單子結了，回來以後，恰好服務員送了餅過來，吃完出門，杜善友去結賬，被告知林建軍已經結完了。杜善友埋怨林建軍太客氣，說好了他請客的。
林建軍說咱們兄弟，誰請客無所謂。
「那下次，下次一定得讓我請客啊。」杜善友說，出門以後林建軍先把杜善友夫妻送回家，杜善友邀請林建軍到家里坐坐，林建軍說天挺晚的，不上去了。
馬麗說︰「建軍兄弟，我明天給你回話啊。」
「行，麻煩嫂子了。」林建軍說，「杜哥，有事呼我啊。」
林建軍開車離開，杜善友說林建軍這小子還行。
馬麗哼了一聲︰「他是校長，簽單子就能報銷，反正不是自己的錢。哎，老杜，你也得努把力，爭取往上走一走，現在一個破科長，連吃飯簽個單的權力都沒有。」
「你們廠還能開工嗎？」杜善友問。
「怎麼不能呀，有了訂單當然就能開工了，哼，我得跟廠長談好了，我拉到的單子，我得多要些好處。」馬麗得意的說，「哎，對了，你明天再聯系一中和三中的校長，最好讓他們學校國慶節也發西服，都找我……」
「我是不是把全縣初中和小學的校長都聯系一遍呀！」杜善友有點氣惱的說。
「好啊，真要全縣老師都從我手里訂制西服，光回扣我就就能出一年的工資來！」馬麗沒注意杜善友的臉色，還歡欣雀躍呢。
「你拉倒吧，我不是局長，我就一科長！」杜善友說，「能讓林建軍幫忙辦事，那還是因為他以前也是局里的，比較熟，一中郭東生和三中劉杰會鳥我才怪呢。」
「哎。」馬麗有點泄氣，「你要是局長就好了。」
我要是局長，我就不找你了！杜善友心里想，嘴里可沒敢這樣說。
馬麗幾個月沒領過工資了，難得有個賺錢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當即抓起電話給廠長打過去，華光服裝廠雖然落魄到幾個月發不起工資，但廠長齊笑天卻是科級干部，接到馬麗的電話，問她什麼事兒。
馬麗把她拉到團購西服的情況說了，齊笑天听了挺感興趣，問她從哪拉到的團購。
馬麗極其警覺，說這個你就不要管了，我就問倆事兒，一是廠子能生產嗎，人家點名要高檔西服，二是這筆業務做成了，你要給我提多少錢。
齊笑天挺為難的說咱是國企，又不是私企，哪有提成！
「廠長啊，你鼓搗的那些事兒，糊弄別人還行，糊弄我就沒意思了吧！」馬麗冷笑，她是服裝廠的出納，齊笑天批的條子、各種虛支都要從馬麗手里拿錢。
「馬麗，廠子目前什麼情況，你是知道的，你能拉到業務，全廠人都要感謝你……」
「就是因為我清楚廠子的情況，我才不要全廠人的感謝呢，現在咱們廠是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我就要錢，我拉來的業務，我要一半，廠子賺一半！」
「你動動嘴皮子，廠里又要人工、又要機器，才落一半……」
馬麗轉轉眼珠，笑著說︰「開工的話，好歹能賺點，也能解決一點問題，起碼能把齊廠長請領導們吃飯活動的錢弄出來。不開工的話，那就一點都賺不到，大不了一拍兩散。」
「一半不行，最多三成。」齊笑天堅決的說，「咱們可是國營廠，有些問題還是要注意的。」
「四成，行就行，不行就拉倒。」馬麗也很堅決，大有一拍兩散的架勢。
齊笑天遲疑了一會，終于同意了︰「好吧。」就像馬麗說的一樣，她拉來的業務，開工了廠子就能賺點，不開工那是一點賺不到。齊笑天正努力活動呢，想趁廠子沒破產倒閉前，調到政府部門里去。
他最了解廠子的情況，從里到外爛到家了，要不是顧忌省委副書記唐國慶，縣里早就關掉華光廠了，現在也就到年根下，發一點點錢和東西，工資是不管的了。只剩個廠子杵在那里。
把杜善友夫婦送回家，林建軍直接開車去了馬春花家。听到門鈴聲響，馬春花就猜是林建軍到了，問清以後連忙開門，等把林建軍迎接進來，林建軍直接將她抱進懷里時，馬春花心里真是很高興，也期待能有一個激情四射的夜晚。
聞著林建軍一身酒味，馬春花知道林建軍又喝了，好像林建軍每次到她家里，都是喝了酒之後才來。對林建軍滿身的酒味，馬春花並不反感，給林建軍換上拖鞋和睡衣，又去放洗澡水，就像最體貼的妻子一樣。
馬春花期待林建軍給她一個瘋狂的、激情的夜晚，林建軍也不負她的期望，兩人洗浴之後，在馬春花家的床上、沙發上甚至餐桌上，到處都留下了兩人戰斗的痕跡。
次日一早，馬春花正在為林建軍準備早餐，林建軍起來居然就在廚房里歡愛了一次，這讓馬春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如果林建軍能長期屬于她，那就更好了。
在馬春花家吃了早飯，林建軍回到五中，先找馬志平問話。
「十月一要發放的福利品聯系好了嗎？」林建軍問。
「還沒呢，我想今天下午找您請示，今年買點什麼東西好呢。」馬志**應挺快，林建軍既然問起福利的事兒，那肯定是有想法的。
林建軍略微思考了一會︰「學校今年高考成績好，全校教職工都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而且今年又是香港回歸祖國的大喜之年，算是雙喜臨門，我們國慶節的福利應該多發一點。」
馬志平一听，眼楮頓時亮了。他作為發放福利的工會主席，福利發的越多，越能說明馬志平工作得力，能為大家爭取更多東西，林建軍主動提出多發福利，馬志平內心歡喜。
「林校長就是大方，老師們都願意跟著您干工作，既有前途，又有錢途。」馬志平開心的笑著。
「再像去年一樣，買一大堆零頭八碎的東西意思不大，我的想法是今年發個大件，每個老師發一身衣服。」林建軍說。
「衣服？」
「對，每人一身高檔西服，直接從廠家定貨，既實惠，質量又好。」林建軍說。
「好呀，還是林校長想得周到。咱們老師也該發一身穿得出去的衣服了，您看縣里老師穿的就比咱們五中老師光鮮得多，湊到一塊，別人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是五中的老師。要我說咱們學校老師現在賺得不比他們少，穿著上也該上上檔次了。」馬志平順著林建軍的意思說。
林建軍對馬志平的態度很滿意，交待說︰「今年福利的事兒，暫時不要透露風聲，等定準了以後再和老師們說。」
「哎，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