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學校的面包車還在修理廠,林建軍只能坐車返回平津。林建軍一直看著窗外,客車駛到中途,上來四個青年男子,兩個是板寸頭,還有兩個光頭,四人各個目露凶光,一臉橫樣,其中一個男子果著手臂,露出手臂上的蛇形刺青,一副我是混的模樣,吸引了車上人的眼光。刺青男子手里提了一個黑色的包,上車後把手里的提包放到了車廂頂部存放物品的擋板上。
上車以後各找位置坐下,四人話不多,車子繼續行駛,駛出一段距離以後,車上人們大多昏昏欲睡,對四男子的關注度降低。刺青男子走過來拿包,林建軍扭頭隨意看了一眼,發現刺青男拿的並不是他自己的包。
因為四個人上車時,氣場強大,林建軍挺關注的看了四個人,並且注意到刺青男子包的位置。此時發現他拿了別人的包,顯然是準備偷東西了。而刺青男拿的那個包的主人,此時正睡著,口水都流出來了。
林建軍發現刺青男子想偷竊東西以後,心思轉得很快,刺青男一伙四個人,各個凶橫,顯然不是好人,自己貿然指出,四人的行為被自己破壞,惱羞成怒,肯定要對自己不利,車上人雖然不少,但現在的人都是自掃門前雪,誰會多管閑事。如果車上乘客不理會,自己就要吃大虧。
可是自己看到了,如果置之不理,林建軍看看包的主人,萬一包里有貴重物品,這個男子豈不是損失慘重。四個男子是後上來的,他們並不知道包是誰的。
豁出去了,最倒霉不過是挨一頓打罷了。
想到這里,林建軍突然站起來,輕聲叫了一句︰「哎,兄弟,兄弟……」
一邊說話,一邊朝刺青男子走去,男子扭回頭,看著林建軍。
「兄弟,你好像拿錯包了,那是我的。」林建軍笑著說,很客氣,「咱倆的包顏色一樣,位置也挨著,你可能沒注意,拿錯了。」
刺青男子看著林建軍,林建軍臉色平靜,朝他微笑著,刺青男子臉色變幻,和他一起上車的幾個男子都注視著林建軍,車上乘客沒睡著的,也看住了林建軍和刺青男子。林建軍暗暗著急,盼包的主人千萬別醒,他要是這會醒過來,說包是他的,自己把戲穿幫,很可能遭到刺青男子一伙的報復。
車上乘客雖然關注,卻都只是看著。刺青男子原地站了幾秒鐘,之後把包交給林建軍,林建軍把包放到擋板上,順手幫刺青男子拿下了他的包,交給他,笑著說︰「這個是你的,顏色一樣,樣式也差不多。」
「是啊。」刺青男子接過包,略有點尷尬,朝林建軍點點頭,坐回到自己位置。汽車繼續行駛,差不多十分鐘左右,與刺青男子一起上車的一個青年突然喊停車,汽車停下來以後,刺青男子一伙人都下車離開。
直到他們下車離開了,林建軍一直提著的心才放心。雖然做好了被報復、挨打的準備,可能避免,誰也不想挨打。那四個人下車之後,有乘客問林建軍︰「剛才那個人咋拿你的包呢?」
「我看根本不是拿錯,分明就是想偷東西。」另一個乘客說。
林建軍捅了捅睡著的包的主人,男子醒來,睡眼迷離的看著林建軍,好夢被人弄醒,臉上忍不住帶了怒氣︰「你干啥?有事呀?」
「看好你的包,再有人拿錯,我就沒辦法了。」林建軍說。
「你啥意思啊!」包的主人愕然看著林建軍,態度很不友善。
車上剛剛就關注了林建軍從刺青男子手里要回提包的乘客,這時候便明白了,那根本不是林建軍的包,他是幫睡著的人挽回損失呢。
「小伙子,你還不謝謝人家,要不是他,你的包就被人偷走了。」一個老大爺說。
包的主人還有點沒明白,幾個乘客七嘴八舌解釋一陣,主人總算弄明白咋回事了,連忙把自己的包從擋板上取下來,打開檢查。包里有一個挺大的錢夾,里邊有幾百塊錢,除此外還有身份證、銀行卡、名片等物品,檢查完了錢包,男子又檢查包里的文件、票據等物品,確認並無遺失,這才放心了,看看林建軍︰「兄弟,謝謝了。」
「沒事。」林建軍笑笑。
「錢丟了倒沒啥,這些文件和票據要是丟了,我就完了!」男子說。
這時候車上的乘客,開始譴責售票員和司機,說那四個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就不該讓他們上車。售票員爭辯著,說有乘客上車,我們也不能不拉呀。
「你們跑車的,想多掙錢沒錯,可你起碼看看人呀,那四個看著就不是好人!」剛才那個幫林建軍辯解的熱心大爺又開口了,此人話挺多的。售票員說壞人腦門又沒刺字,我哪知道他們就不是好人了。
「以後再開車,你們得留意點那四個男的,萬一有人被偷,告到派出所,你們也麻煩不是。」老大爺說,售票員不再爭執了。
隨後諸人又議論,說林建軍當時就該指證那四個男子是小偷,大家把他們抓起來,送到派出所去。乘客們你一言,我一語,都說應該抓住那四個人。林建軍並不爭執,東西沒丟,自己沒遭到報復,小偷也跑了,這就是最好結果,別看乘客們現在群情激奮,真要自己當時指證四人,四人亮了刀子,誰會幫自己?吃虧的還是自己。
想到自己處理事情的方法,林建軍對自己應變的能力還是比較滿意。
車子繼續行駛,因為「換包黨」的出現,乘客們有了談論的對象,大家議論著,驅走了睡意,都變得精神起來。
汽車駛入平津縣汽車站,下車以後,林建軍正要離開,有人拉了他一下,他見對方是包的主人。
「我叫冀南星,兄弟貴姓?」
「林建軍。」林建軍說,「听口音,你不是東北人呀。」
「山東青島的,哈城有個公司采購了一批設備,公司派我和幾個技師一起來的。」冀南星說。
「啊。」
「走,我請你吃飯,感謝你剛才的幫助。」冀南星說。
「算了……」林建軍推辭。
「一定要請的。」冀南星堅持,山東人還是很實在,請客以表達謝意的心意很誠懇。
林建軍並不想過多糾纏,幫他挽回損失,听他說幾句感謝的話就行了,因此推辭說家里有事。冀南星看林建軍堅決推辭,只好作罷,給林建軍留下一張名片,說以後有機會去青島的話,一定找他,他要請林建軍吃蛤喇喝青島啤酒。
對冀南星的熱情,林建軍也蠻有好感,多嘴問了一句︰「你不是去哈城出差,怎麼跑到柳林了?」
「我有個表姑住在柳林鎮,好多年沒見到了,做完事情以後,我同事先走了,我順路到柳林看望她,早知道東北小偷這麼多,我可不敢帶著東西,不如讓同事們先帶回青島了。」冀南星後怕的說。
他的話讓林建軍一陣不舒服,忍不住反駁說︰「什麼叫東北小偷多呀,東北人多數還是好的!山東就沒有小偷、搶劫的?」
冀南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歉。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各地出來闖蕩的都很多,在外邊混生活,有時候並不容易,一時間手頭緊,偷模、搶劫的都有,冀南星一句話把東北人都括在里邊,難怪林建軍不高興。
「兄弟,我這個人說話不經大腦的,你別多心。」冀南星道歉說。
「算了,沒事的話,我就走了。」林建軍說,「你這是打算回青島了?」
「是,提前訂好票了,今天晚上八點四十的火車。」
林建軍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四點多,離冀南星火車發車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還有四個小時發車了,你最好找個旅館休息一下,上車前再吃頓飯,火車上的伙食可不太好。」林建軍笑著建議。
「好,今天的事情多謝林兄弟了,記著以後到青島一定跟我聯系,我請你喝酒。」
「行。」林建軍點頭。兩人分開後,林建軍打車回家。
回到家,何潔就看到林建軍額頭腫了一塊,問他怎麼回事,林建軍說參加學校一個老師的婚禮,喝多了,撞了一下。何潔細心的查看,確定沒大事,這才放心,反復叮囑林建軍以後出門,要喝酒的話一定帶上司機,否則堅決不許喝酒,林建軍要對她和兒子負責。
林建軍連忙答應。
晚飯時,林建軍在餐桌上說了從刺青男手里討回提包的事兒,被何潔好一通埋怨,怪他多管閑事,萬一對方惱羞成怒怎麼辦,現在的壞人太凶狠。
林建軍笑著說這不是沒事嗎,對方還給我留了電話,,讓我以後去青島和他聯系,一定請我喝酒呢。
「青島和咱們幾千里,誰沒事跑去青島呀!」何潔說,「以後你可一定注意,別再管這樣的事情了,坐車的那麼多人,難道就你眼楮尖,別人都是瞎子,都沒看見?」
林建軍想想,當時可能有其他乘客看見了,卻沒聲張。已經過去的事情,他不願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