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梁大BOSS本來就患了隔膜炎未痊愈,此行這一氣,氣得咳嗽又加重了。一口銀牙把華麗綢緞被子咬了幾個窟窿。秘一頓感憂心忡忡,阿彌陀佛,心想蘇秘書你就自求多福吧。
而此時比秘一更憂心的是黃彤。
她聯系不到紅葉,也聯系不到梁笑然。
最後一次與梁笑然通話是昨天。梁笑然剛下飛機,充滿了陽光的加州機場感染著她連語氣也輕揚起來︰「我下飛機了。在酒店稍作休整就去和大竹她們匯合。」
晚上,梁笑然發信息說,已經動身去紅葉工作的那個夜總會。
黃彤看見「夜總會」三個字,心倏地懸起來。大竹倒是說過紅葉的想法,但從未想過她竟然真的去實施了。美國,夜總會,陪酒女郎,這三個詞組在一起就是——危險!
黃彤不常出入這種聲色犬馬的場所,而梁笑然不一樣。她知道美國的夜總會比中國的酒吧干淨多了。
梁笑然拿著手機晃到夜總會,找了臨窗的位置,叫了服務生點酒,然後問Maple在不在這里工作?
對方是個黑妞,搖頭。
是個華人女孩兒,梁笑然再強調。黑妞木訥地繼續搖頭。
梁笑然打電話給大竹,得到大竹再三確認,又問黑妞︰「你確定?」
黑妞使勁想,說也許是兼職要去問問。結果不一會兒就答復說是有,但是要到九點以後才會出現。
梁笑然于是對著手機研究起那兩句詩來,優哉游哉地等。
半途黑妞來來回回看了梁笑然幾次,梁笑然咧嘴一笑,招呼黑妞過來喝酒。黑妞也不扭捏,和她干了一杯。兩人聊了起來。很快,梁笑然打听到,紅葉來這已有半個月,來往的都是些街頭混混。
她等到九點,十點,十一點……等到黑妞依依不舍地與她道別,並且表明她一個人住,梁笑然只是笑了笑。黑妞眼中充滿遺憾,說你到時可以從後門走,只需通過一條街區就能打到車。梁笑然微笑致謝,拿起手機想要向黃彤匯報,發現手機沒電了。
紅葉外表端莊秀美,人也很聰明,但站在總是上演驚心動魄大戲的黃彤身邊,不免淪為配角。平常沒太在意過她,嚴格來說不算熟,因為有著共同的朋友黃彤,見面次數多了,混個眼熟而已。
不過朋友所托,自己既然答應了,肯定還是要把這件事辦好。梁笑然等到深夜,估計她今天應該不會再來,決定打道回府明天繼續。
後門出來是個狹隘的過道,然後是空曠無人的街區。旁邊一個社區籃球場。被清涼的夜風一吹,酒精反而涌了上來,直感眩暈,心下突突跳了幾下。
暈乎乎地走在籃球場用鐵絲網圍起的一側,倏地,她的眼中捕捉到一個畫面——一個黑頭發的女子和一個壯漢從另一側的球場經過。那男人太過粗獷,顯得女子單薄嬌小。
梁笑然仔細辨認,那女子隱約就是紅葉。但濃妝艷抹,與往日清新小佳人的形象大相徑庭,一時間她也不敢確定。
她決定躲在暗處觀察,直到他們走近,梁笑然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畫著煙燻妝的女人就是紅葉無疑。想也沒想,月兌口而出︰「紅葉!」
突忽其來的叫聲,首先驚動了那個壯漢。他明顯一愣,然後緊張地後退一步。紅葉眼神鎮定,盯住梁笑然,用英文說︰「你認錯人了。」
梁笑然心想你搞什麼鬼,「黃彤讓我來找你,她擔心你。」話一月兌口,那壯漢全身肌肉緊繃,低頭看著紅葉,眼中出現狠意。
梁笑然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可是為時已晚。
下一秒,那壯漢抬手就給了紅葉一個耳光︰「臭□□,算計我!」
紅葉被打得整個人甩出去,撞在鐵絲網上!梁笑然神色惶遽,但很快反應過來,就要去扶。但那壯漢如同驚弓之鳥,見梁笑然逼近,他眼神混亂,撈起被打得神志恍惚的紅葉護在自己胸前——「別過來,過來我就一刀捅死她!」
一把亮 的刀片抵在紅葉脖頸。梁笑然這才明白過來,何以紅葉剛才不與自己相認。這男人竟是個狂徒!
梁笑然雙手舉高,笑著用英語說︰「誤會誤會,我認錯人了。」
男人依然激動,抵著紅葉的刀片鋒利無比,順著刀鋒已見殷紅,深紅的血在夜色下,說不出的駭人。
紅葉嘴角滲著血,臉腫得不像話,虛弱搖頭︰「他不會信的。你快走吧。」是用中文說的。男人听不懂,氣急敗壞地用另一只手猛擊紅葉頭部,紅葉咬著牙,神色堅韌。
梁笑然急中生智,笑得格外輕松,轉身就要洋裝離開。
那壯漢掏出手機, 里啪啦講了幾句,對梁笑然說︰「你不許走!」
梁笑然背對她定住,這時紅葉突然大喊︰「還停下干嘛!快跑!他叫同伙來了!」
我操!
梁笑然也不顧許多,轉身就沖著那男人掃了一腳,那男人如同銅牆鐵壁,那一腳下去他紋絲沒動。
男人到了現在反而冷靜,蔑視地一笑。
梁笑然在西藏學了些硬橋硬馬的功夫,打幾個中國壯漢不成問題,可這老美太過巨大,她畢竟是個女人,體力上就弱了許多。但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上去又是一拳——男人後退一步,說︰「別以為我不敢捅……」她字還沒出口,迎頭就是一板磚!
梁笑然從小就打架,以出其不意下手狠而聞名。當時在東交民巷,她上學路上被高年級學生劫錢,那之後梁笑然上學書包里都放著磚頭,見一次拍一次,毫不手軟。最後逼得人家退學才罷休。
這一板磚終于把壯漢無情地拍暈,手不由得松開,梁笑然見機奪過人,喊了一句︰「跑!」說罷,拉著紅葉狂奔!
身後男人很快清醒,罵了一句,听見他在後面跨步追趕。
梁笑然眼尖地看見一個角落里鐵絲網被撕開一個洞口,大小只勉強夠她倆鑽入。于是當機立斷先把紅葉推進去,自己也鑽了進去。
男人動作不慢,追來時正要抓住梁笑然的腳踝,被梁笑然一腳把手踢開。不放棄地也要鑽那個洞,可惜那洞口不大,壯漢進了腦袋,身子進不去。很快又退出來,大罵。
梁笑然見已成功月兌險,剛想上前羞辱那男人幾句,卻被紅葉拉住。轉身對上一雙堅定的眸子,表情極為肅穆。「你先听我說,我順著黃彤保姆那條線,查到這個男人也許知道點情況。那個保姆和她男友已經失蹤,這個男人是保姆男友的朋友,似乎意識到了危險一直躲起來,非常警惕,我費了不少功夫才把他約出來。如今你出現他必然不會再信我了。」
梁笑然想說什麼,紅葉加重語氣,凝注著她,決然道︰「你記住他的樣子,如果今天我出什麼事,你要繼續查下去!」
梁笑然見紅葉眼中的堅忍不拔,怔了怔,喉嚨沒來由的一哽。
就在同時,籃球場周圍幾個黑影晃動。男人張開手臂揮舞︰「就是他們!」
黑影聚攏,月光下現身,紋身,鉚釘,香煙……幾個和那男人同樣龐大體型的男人把她倆圍住。
從小到大,梁笑然也記不清自己打過多少次架。有比此時更觸目驚心的場景,但沒有哪次比此情此景更令自己心生懼意。
她知道,打架講究個勇字,此時她心生懼意,還談何勇?
異國他鄉,萬籟俱靜,體力懸殊的狂徒。
更重要的,她梁笑然沒了干架的資本,捅破天也有人替她扛著的倚靠。
如同一個平日里耀武揚威呲牙咧嘴的充氣大怪獸,突然被拔了氣門芯,「嗖」地一聲癟成了小塑料袋。
紅葉厲聲喝道︰「快跑!」
梁笑然茫然瞅著她脖頸那抹猩紅,一陣暈眩,驟然接到指令,身子竟絲毫不被意識支配,不,應該說,意識已經被恐懼打敗,放棄了支配,轉身拔腿就跑!
後面一片安靜。
梁笑然跑啊跑,不知跑了多遠,直跑到喉嚨涌上血的味道,栽倒在堅硬的石地上。
淚水一滴、一滴打濕了地面。
夜色更濃,偶爾幾條野狗竄過,耳朵一轉一轉,似听見某處嚎啕大哭,听得久了,也便不為所動,繼續扒拉著垃圾桶。
作者有話要說︰古咚咚童鞋很給力,竟一個魚雷又把七炸回了排行榜。
受寵若驚。
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