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這麼奇怪。當你越想得到一件東西,往往越有可能得不到。但也可能你已經失去希望的東西,又在你心灰意冷的時候出人意料地砸向你。
不過說實話,對于後者,對于今天的際遇,我還是持滿意態度的。至少我解決了我的工作問題,再也不用擔心以何為樂了。也或許只有忙起來,我才能甩開一直縈繞心頭的陳溫新。
我一回家,發現公寓的門竟然是敞開的。
我躡手躡腳地趴到門邊偷看,發現一個穿著紅睡褲的女人正在冰箱前面搗弄著什麼。
我飛快地跑過去,把包包當作槍,抵在她的頭部。
「別動,否則要你好看
她不信邪地挑戰我的極限,于是我用包包狠狠地朝她的紅摔去。
「哎喲,別逗了啦,沙拉醬都被你弄灑了
我止不住笑起來,看你不接我電話。
「哈哈,猜猜我今天干嘛去了?」
我得意地在沙發上躺下來,順勢踢掉了踩了一天的高跟鞋。
她似乎對我的問題不感興趣,「干嘛去了?」
我看著她咀嚼沙拉的樣,心想,我怎麼認識了這麼個不修邊幅的女人。頭發被巨大的花頭巾裹起,只穿著一件低胸的無袖小背心。幸好家里開了空調,否則得冷死這個春光乍泄的娘們。
「喬葉,我正式通知你,本小姐已經找到了新的工作
我快樂地跳到沙發上,不停地對她擠眉弄眼。
「什麼工作?」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佳人,在水一方我引用了詩經秦風里的《蒹葭》,還特意把伊人換成了佳人。
她立刻放下盤里的沙拉,一把扯過我的衣襟。
「你是說,佳人?」
我點了點頭。她慢慢放開我,好像並不為我感到高興。
「怎麼了啊?」
「沒,沒。只是听別人說,佳人對新員工都是百般折磨,我有些為你擔心
我拿過沙拉,「呵呵,還以為你想什麼呢。放心吧,我可不是隨便讓人欺負的人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又湊過來。
「舒舒,你還是別去佳人了好嗎,我真不想你去
這女人又是著的哪門子瘋。
「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不停地朝我眨巴眼楮,一般只有她犯了錯才會這個鬼樣子。
她委屈地撇了撇嘴巴,「你就別去了嘛,要是你去佳人工作了,我又得一個人呆著了,多無聊啊
「怎麼,你還沒找工作啊?」
她曾跟我說過,喬楓不允許她出去工作,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出去給他丟人,而喬葉又因為討厭他爸,拒絕進入喬氏,反正她也不缺錢,所以這件事就一直擱著。我一直很感謝在工作這件事上,付先生對于我的理解。只是許久未見的付先生和舒女士,他們還好嗎?
「好吧,我就不去了,一直陪著你
葉子笑了笑,「呵呵,開玩笑呢。你要真想去就去吧,我支持你。但是你真的要考慮清楚哦,佳人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
原來她還一直擔心我會在佳人混不下去。
我開心地一把摟過她,「你啊,就別擔心我了,只要有我付舒在,一切都沒有問題的
第一天去佳人上班,我被通知成為david的助理。
一想到以後成天要面對著陰陽怪氣的他,心里就毛毛的。
「付舒,你去幫我把庫里今年最流行的衣服都給我取出來
「付舒,去幫我到‘布衣’里去買一杯拿鐵咖啡
「付舒,你動作能不能快點啊,等下你還要陪我去攝影部拍照呢
這家伙一大上午變著法兒地折磨我。我做仔細點,他嫌慢了;我做快點,他又嫌馬虎了。是個人都知道,他這是明擺著對我不滿,他媽的就想折磨我這個新人。
看來葉子的話不假,這果然就是個人間煉獄。
一個上午下來,沒停下休息一秒,連中飯都沒有時間吃。現在又被david通知去八樓的模特部把上次設計失敗的衣服給取回十八層的設計部。
我走進電梯,全身乏力地摁下數字8鍵。
「你必須在二十分鐘內給我到八樓的模特部把衣服一件不剩地取回來,否則,殺無赦這是david的原話,我沒少漏一個字,也沒多加一個字。
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要被david這個男妖精給折磨。
十六分鐘後,我站在模特部的儲物間身心俱疲。我馬不停蹄地跑了三次,還只是運送完了衣服的三分之二。眼看著只剩下最後四分鐘,我心想反正也是一死,索性慢點。
我把衣服密密麻麻地塞進大紙箱里,然後費力地把它抱在胸前。
等我好不容易走進電梯,紙箱里一些因為沒塞緊的衣服又掉到地上。
「十八層,謝謝
我抱著這麼大個紙箱根本就不好蹲,也不好撿。就在我郁悶的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我發現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人撿起來了。
「謝謝,謝謝雖然被箱子擋住了那個人的臉,但我真的很感謝他幫我摁電梯,也幫我撿衣服。
電梯門開後,我慢慢挪過身子,準備出去。
等我側身出電梯的時候,我終于看清楚那個幫我的人的樣子。頓時覺得雙手無力,一大箱子的衣服全被我甩到地上。
他面無表情的臉慢慢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縮成一個點,直至消失不見。
david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後面,一直對著我吼些什麼「你肌無力啊,拿個東西也那不好啊,還不快撿起來」之類的話。我腦子里全是剛剛那個人的樣子,根本沒有心思去管david到底在說些什麼。
回憶突然又被拉到一年前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
「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是的,我去美國的機票都訂好了,兩天後就動身
「原來別人傳你拿了付先生的兩百萬的事是真的
憑他家的經濟實力,是根本出不了國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已經收了付先生的錢。
「那又怎麼樣?」
「沒沒怎麼樣,就是以後千萬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走進電梯,眼淚狂流不止。一跑到大廈的頂樓上,我就瘋狂地嚎哭起來。
「為什麼嗚嗚為什麼?」我幾乎聲嘶力竭。
十幾分鐘過去,我突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
「喂,舒舒
我吸了一下鼻子,想整理下心情。
「你怎麼了,是不是在佳人出什麼事了,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
眼淚慢慢流進嘴里,被我用手粗魯的抹掉。
「你知道的是不是?」
「知道什麼啊,你不是還沒跟我說出什麼事了呢,我該知道什麼啊?」她還在和我裝。
「他回來了,你知道的是不是?」我提高了音量。
葉子沉默了幾秒,「是的,不好意思,因為怕你亂來,所以沒有及時告訴你
原來她那天阻止我來佳人上班,真正的原因竟是因為這個讓我整整疼了一年的男人。
「什麼時候的事?」
「那個就是上次我們去嗨皮k歌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回來的,因為拖不動你,還是還是他背你回家的
「呵呵,喬葉,你丫的你好樣的
我把手機蓋合上,慢慢放回口袋里。
頂樓上的風很大,我把頭仰起來,一會兒眼淚就被吹干了。
直覺告訴我,他應該也是在佳人工作,否則葉子不會听到我要來佳人工作,反應這麼大。我決定回到公司,早晚都得面對的事情,逃避也不是辦法。
我叫前台小姐幫我查查他哪個部門的,她查了一會兒告訴我說,十八樓男模部。
我冷笑一聲,瞬間感覺這一笑讓心里的整片荒漠都開出了花朵,而那花朵不是別物,正是曼陀羅。
我走進電梯,按下數字8鍵。
跑了四次八樓,這是第五次。
原來他是跟著我一起上十八層「地獄」的,然後再自己下到八樓,想想就特逗。
「很好,你這麼苦心孤詣地想跟我見面,我這個故人總不能失禮吧
我走到男模部,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然後徑直走進男士更衣室,終于在里面看到了他久違了的面容。很多正在更衣的男模如驚弓之鳥般地逃離了更衣室,偌大的更衣間瞬間只留下了我和他兩個人。
我慢慢走過他身邊,在他說話之前,我搶先開口了。
「好久不見我禮貌地伸出右手,「劉熠冬
他看著我怔了一會兒,然後慢慢把手遞過來。
「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