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鋼琴聲了。
恍恍惚惚,仿佛就是從我的身體周圍流出來的。像極了無孔不入的水,直往我耳朵里溢。
我緩緩睜開眼,發現我躺在自己的房間里。
熟悉的吊頂,讓我覺得親切。
雕花,三十五朵;列數,六十八排。
這種感覺真好,無論再怎麼物是人非,它們終究都不會變,在我心里,它們雖然沒有生命,是個冰涼物體,可卻是比人更讓我覺得溫暖的東西。
幾分鐘後,我起身往隔壁的鋼琴房走去。
門沒關,才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端坐在鋼琴旁邊的陳溫新。
原來真是他把我救回來的,而且還通過我包包里的鑰匙,把我送回了我家。
曲子緩緩從他指尖流過,他的背影一如往昔的哀傷。
我慢慢走到他的背後,他似乎知道我來了,音樂一下子便恰到好處地戛然而止。
「怎麼樣,好听麼他淺淺地問道。
真不知道,他這樣問我到底是何居心,難道他不知道,自從我的婚禮那一次之後,我就對這首曲子恨之入骨了麼。
好一首《夢中的婚禮》,因為是夢中的婚禮,所以一切都是夢。
可他就像是對我有著巨大魔力,讓我不由得竟違背了自己的心意說了一句「好听」。
他站了起來,不語地看了我一眼之後,然後往窗邊走去。
「謝謝你救了我,我一定會感謝你的」
我是不是瘋了,這真的是我付舒說出來的話嗎。
他是殺了付先生和舒女士的仇人,我不是應該大喝一聲叫他滾出這個房子的麼,可現在怎麼還說起了要感謝的話呢。
我,到底該當何罪。
「那你想怎麼感謝我呢?」
他把手插在褲袋里,背對著我,所以我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
「我不知道」
「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家人,沒有了付氏,也沒有錢」
「我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感謝你的
正在我失落地咕噥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他竟然走到了我的面前。
「想結束現在的生活嗎?」
想。
「想重新回到付氏嗎?」
想。
「想回到我身邊嗎?」
好像,還是想。
我真的沒有辦法,對自己的感覺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我愛他,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好像還是不可救藥地愛著他。
哪怕他奪走了付氏,殺害了付先生和舒女士,讓我過上了尊嚴全無的生活,我還是那麼愛他。
愛到,我寧願下地獄,也希望在我死去的前一秒,能躺在他陳溫新的懷里。
「你不回答,是表示你不想嗎?」
我從他的話里回過神來,很沒有骨氣地直搖頭。
「溫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