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薛小悠的行動雖然成功,可是,那鮮血紛飛的場面,還有那永不停息的進攻號角,令蘇離突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自己畢竟是一個現代人,防守韶州城的時候自己還是立足于自衛的想法,可現在他們所做的,卻是單純地爭霸殺戮,為此,就算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的蘇離,也不由得有些惘然。
「害怕麼?」柳千千看著蘇離的眼楮。
「我……」蘇離沉吟。
柳千千一字一頓地說道︰「其實,我比你更害怕……」
蘇離一愣︰「因為,你本來是古意樓的人麼?心里還是有一份歉疚感吧
柳千千搖搖頭,突然柔情無限地看向蘇離道︰「不,那是之前的想法,現在的話,我更怕你在這場戰斗里受傷……」
蘇離死死地看向柳千千,雖然他不是沒有在其他的女人中听過什麼肉麻的話,可是,他能感覺得到,在這個生死存亡只在乎一念之間的戰場上,柳千千說得是無比地真誠,是肺腑之言。
「千千……」
「所以,我更希望,你可以不用管這場戰斗的勝負,既然我們已經成功救下薛小悠,那麼,就和我一同下城樓去吧,至于這里的指揮,就交給別的副將吧……」柳千千淡淡說道,可她眼神里的擔憂卻沒有半點虛假,她可以用管這場戰斗的勝敗,只在乎蘇離一人的生死而已,她附耳到蘇離,嬌聲說道︰「我們,趁機遠走高飛吧
「我……」蘇離稍稍一驚,隨後看了看尸體遍地的四周,還有那個累倒在地的薛小悠。♀
「不,我不會走……」蘇離閉上眼楮,沉沉地說出了這幾個字來。
柳千千愕然道︰「為什麼不走?你我兩人,本來不就是一直千方百計地想要逃出九淵閣麼?為什麼現在機會就在眼前,甚至連閣主自己都昏迷不醒,如此千載難逢的良機,你卻不願意走了呢?」
「確實,以前的我,一直都想著逃出九淵閣,一直都想著逃避……不論是在古意樓還是在郁家山莊,我都一直沒有自己的信仰,更別提自己的野心……直到修煉皇室的秘法以來,那個一直觸動著我心靈的聲音,我才有了其他的想法蘇離認真地說道。
柳千千的神色有些黯然,她是多想不顧這個世間的紛紛擾擾,只和自己獨愛的男人相守一生。♀「你有了什麼想法?」
蘇離神色莊重而又肅穆,拔出了手里的佩劍道︰「我想要——天下
「天……天下?」柳千千凝語,她沒想到蘇離竟有如此雄心壯志,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所致。
「古意樓、郁家山莊、九淵閣、皇甫家族、朝廷現在霸及一時,這又能如何……總有一天,我蘇離一定會君臨天下,將所有人都踩在腳底,讓所有人都頂禮膜拜……」
他沒等柳千千開口回應,便繼續往前走去,和其他將士們一起攻向了城的內側。
「所以……我才要戰啊,只有游離在生死之間的緊張感,才能讓我體會到了實力的重要性,才能讓我不斷渴求著實力乃至權力的提升蘇離眼中露出了些許癲狂之色,一如之前自己暗心之眼發作前的前兆一般。
柳千千心里驚訝,剛想詢問,卻忽然大喊一聲︰「小心!」只見一支冷箭破空襲來,正往蘇離肩頭射去。
「黑鬼將軍小心!」不單是柳千千,其他將士也不由得大喊出來,他們之中,本有一些人還一直不怎麼待見黑鬼將軍,可這一仗之後,他們已經徹底地被折服了。
只听蘇離大喝一聲,手中佩劍劃過一道圓弧,竟是直接將那冷箭擊落在了當空,這一手法就連柳千千也不由得贊嘆了一句。
「黑鬼將軍威武!」
蘇離眉頭微微一揚,繼續扯著嗓子大喊道︰「有沒有,敢和我一同去摘下虔州城上最高處的那面錦旗?」蘇離慷慨激昂的神色映射在每個人的腦海里,久久難以讓人平息。
柳千千這才有些反應了過來,原來蘇離正是要借著這個生死兩重天的時候,借機收買九淵閣將士的人心。
將士們激動的心情如滿溢的沸水,充斥于胸腔之間,盧銳的聲音微微帶著顫抖︰「將軍!如果拿到了那面錦旗,攻下了這座虔州城,你打算怎麼賞賜?」
蘇離聲音激動高亢,仰天大吼道︰「虔州城里的女人,隨你們喜歡,盡管享用!」
拳頭與枕頭,永遠是說服男人的最好辦法,既然蘇離已經用自身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謀略和在亂軍中沖殺的實力,那麼,這時候再拋出女人這一殺手 ,在這每個繃緊神經的人耳朵里,仿佛是天籟之音。
「兄弟們干了!縱死……亦無悔!」
「縱死……亦無悔!」
齊齊的呼喊聲,簡單而單一,卻往往行之有效,久久以來,薛小悠一直在尋求著能讓士兵們團結一心的辦法,而她也憑借著自身的實力和手段確實做到了這一點,使得周圍的人能圍繞著她這個主心骨而轉。可她卻忽視了一點,那就是將士們的本能想法,而恰恰地,蘇離卻是具備了這一點她不曾擁有過的優點︰男人想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
柳千千見到無數將士無比崇敬地看向蘇離的眼神,心中一陣苦笑,眼前的蘇離雖然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不過,在她看來,總覺得像是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一般,也不知道是蘇離成長了,還是蘇離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她不由得喃喃自語了一聲︰「所謂的大齊魔人嗎?」
……
狂亂的士兵奔走呼喊,造就一片血腥彌漫的天空。血花在其中燦爛綻放,蘇離站在所有人的中央,獰笑著看向天空……
「你說我缺乏野心,你說我還不夠,你說我沒有實力……」蘇離沉吟了片刻,隨後猛地抬頭道︰「好好好,我就證明給這個天下看,這個大齊的未來,終究是要落在我一個人手里的……」
這時候,就算是蘇離自己,也突然有些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本來這種違和感他並不是沒有,只是不會那麼強烈而已……這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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