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蘇明宇就看見了那個坐在行李箱上頭戴鴨舌帽耳朵里塞著耳機的男孩,他兩條修長的腿自在地擺著,白色球鞋被擦得干干淨淨的,雖然戴著帽子,但還是可以看見後腦勺露出的淺淺的頭發,硬硬的,像沒刮干淨的胡渣。陳強的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黑色大t恤罩在身體上顯得松松垮垮的。
陳強把袖子全都提到了胳膊上,一手還不斷拿著胸前的棉質t恤扇風,希望可以涼快一些,陳強手臂肌肉勻稱,露出來的肌肉在空氣中,一塊一塊地像陽光在玻璃上彈跳似的有韻律地跳動。
隨著音樂的節奏,陳強輕輕用腳跟著地面打拍子。搖擺的幅度很小,遠遠看上去依然很安靜。
蘇明宇穿著純白的v領t恤,兩條大長腿用休閑褲罩住。蘇明宇腿太瘦,即使這樣也還是感覺到褲管里空落落的。
蘇明宇摘下茶色的墨鏡拿在手里,大步走了過去。
陳強回頭的那一瞬間,蘇明宇明顯感到自己的心髒漏跳了半拍,因為天氣的原因,臉頰竟然有些泛紅。
蘇明宇看著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對不起,認錯人了。」
陳強擰著眉,表情有些不耐煩,不搭理來人而後又回過頭繼續听自己的音樂。
太陽放肆地焦烤著地面,蘇明宇向來怕熱,不一會兒豆大的汗珠就順著腦門一顆顆地往下掉。
他把墨鏡放進自己的領口,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拔通了那個備注名為陳強的號碼。
「你他媽來了沒?你知道車站多熱麼?」電話才接通,那頭就傳來了陳強扯開嗓門吼的聲音。
不對,這聲音分明就是從身後傳來的。
蘇明宇還是拿著手機,回過頭,對上的正是那位鴨舌帽少年猙獰著沖著電話大聲說話的嘴臉。
鴨舌帽少年也看到了蘇明宇,隨即遞給蘇明宇一個嫌棄的眼神,將頭撇向一邊,繼續講著自己的電話。他最討厭別人盯著他看,特別是那人還是個漂亮的男的,陳強頓時覺得心里很不爽,感覺像是受到了侮辱。
這也不能怪陳強敏感,在高中上縣城讀書後勾搭他的女生很多,男生更是不少,那時候他才發現,原來男的也可以對另一個男的說出「喜歡」這樣的話的,第一次遭男人表白,陳強的震撼的心情至今都能回憶起,追他的人里面包括社會無業流民、大學生、社會精英還有那些比他們要小兩歲的男孩,他們看他的眼神就恨不得想把他活吞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那些人,關鍵是陳強長得太招人,特別是那雙眼楮,形狀分明的雙眼皮,眼楮不大,卻很長,濃密漆黑的眉毛,鼻子高挺順著眼角伸向人中,把整個臉修飾得修長而深邃。二十歲的男孩五官長得英俊而立體,退去了些許青澀,面部開始出現屬于男人的那份剛毅,而且陳強還是在外面打了兩年工的,這更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那份魅力。」我正在五號登口這里呢,你快點過來!」
陳強還是沖著手機那頭喊,在蘇明宇的方向可以清晰地看到陳強鬢角流出的細密汗珠,那汗珠順著脖子一路向下流進他深陷的鎖骨里。
蘇明宇一手叉著腰一手托著電話向陳強走了過去。
「這兒呢!」走到陳強身邊,蘇明宇對著電話無奈地說了一聲。
蘇明宇的聲音還是很柔和,很小,但是這樣的聲音足以讓近在咫尺的人听到。
「哪兒哪兒?」蘇明宇回過頭,終于發現了那個聲音的源頭。
「我~~~操~~三兒?!」陳強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瞬間傻了眼,嘴巴張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著陳強這樣呆呆的樣子,蘇明宇嘴角微微向旁邊勾了勾。
五年,讓彼此已經改變到都認不出來了。
蘇明宇把墨鏡從領口上取下來,戴上,長腿一邁,」走吧,車我讓停外邊了。「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陳強終于相信了這個漂亮的男人就是陳山,是的,漂亮的男人,他一直以來對他的形容,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出落得不單單是漂亮,氣質中還透露出妖孽般的氣質,慵懶磁性,像陽光下著曬太陽的貓咪。
陳強拉著自己碩大的行李箱,提了提背包,小跑追上了蘇明宇的腳步。陳強勾著背也還是高出了蘇明宇半個頭,蘇明宇斜眼瞟了瞟他。
也不知道他是繼承了誰的基因,長這麼高。
蘇明宇在陽光下大步地走著,今天氣溫高得厲害,明明已經九月了,夏天的暑氣卻一點也沒減退。
蘇明宇鑽進了的士里,里面涼涼的空氣讓他舒了一口氣。
的士師傅見人上車了,開始發動引擎,打好轉向燈開始起步。
蘇明宇眯著眼楮躺在靠椅上,車子移動了才發現陳強還沒上來。
蘇明宇往後面看去,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孩正拖著笨重的行李箱,一路小跑跟在後面。
"師傅,師傅,人還沒上完呢!"陳強邊跑邊吼,那個大行李箱讓他手臂上的肌肉更加突兀和明顯,整個手臂都變得汗津津的了。
蘇明宇叫師傅停車,自己坐在副駕駛一個人捂著肚子傻樂.好久好久,他都沒那麼笑了。
蘇明宇先把陳強帶到他的公寓,打電話叫了外賣,這麼熱的天蘇明宇實在不想帶陳強出去吃了。
蘇明宇把塑料盒子里的菜全都裝進碗里,然後招呼陳強過來吃飯。」中午就吃這個?「陳強瞪大雙眼,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明宇。」不然呢,這就不錯了,我不是記得你不挑食麼。「蘇明宇扒了小口飯,雙手端著飯碗看著陳強,五年不見,陳強倒是越來越僑情了。」喲,還記著我不挑食呢。「陳強模了模鼻子,對于蘇明宇的記憶有些不可思議,剛開始還以為他早把他給忘了,當蘇璨給他打電話說叫蘇明宇開學接他時他是一百個不願意,五年都沒見面了,突然見到,他想起那種場面就覺得有些不自在,當初他一聲不響地就走了,回家一看哪兒都沒人,說心不慌是騙人的,那麼一個大活人,不見了能不急?!
陳父陳母當時也沒在家,大晚上一個人都不在家,房子里就他一個人,陳強走到街上來來回回找了幾圈都不見陳山的身影,後來回到家中父母也就回來了,才得知陳山是回自己家,給他母親當兒子去了。
那一晚陳強一個人窩在被窩失眠一整晚,他以為他可以不在意那個哥哥,可以因為他的離開而無動于衷,事實上他沒有那麼無情,也是第一次體會到心空了的滋味,即使婕的離開也都沒讓他產生過那樣的感覺,那是陳強第一次哭,因為沒有了哥哥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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