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向遠方的柳絮 第九十二章鐘鼓驅邪惡

作者 ︰ 紅海無痕

一進山門就能看到靜月庵全貌。四周是圍牆,牆邊都是很粗的古松。院正中是一個大殿,再往後就是配殿,可能是尼姑起居的地方。

此時正值接待香客時間,大殿門廣開,殿內陳設一覽無余。殿正中供奉的是觀世音坐佛像,她慈祥地端坐在蓮花座下,身邊是善財童子和龍女。佛像前是一個大供桌,供桌上已經擺滿供品,供桌前是一個大香爐,香爐前面鋪著一條黃色的錦被。供桌左側有一個小條桌,後面坐著兩個尼姑,一個負責給香客發香,一個負責給叩首的香客敲磬。供桌右側是一個功德箱,里面已經有不少花花鸀鸀的票子。

今天來拜佛的人還真不少,等著敬香的信徒規規矩矩地在那兒排隊。排到門口的人,如果不上供品,就直接到尼姑那兒取一柱香,先恭敬地站拜一下,然後把香插到香爐里,跪下雙手合十,在心中祈求所求之事,然後三叩首。

香客每拜一下,尼姑就敲一下磬,將信徒所求之事通知佛主,至于能不能得到解決,得看你的造化。所求之事應驗的人,一般都會再來還願。叩拜後,起身來到功德箱前,留下自己善捐。

徐力爭名義上來考察,其實也有求佛之意。然而看到長長的敬香隊伍,他真不好意思當著王主任面舀一把香在那兒排隊,所以放棄求佛想法,饒有興趣地參觀這個古庵。

真如王主任介紹那樣,這個小廟根本沒有觀光價值。徐力爭只花幾分鐘把正殿看好幾遍,好奇心驅使他繞過正殿往後面去。後院其實也沒什麼看的,幾間破舊的房屋,在古松掩映下,很像經歷滄桑無欲無求的老人靜立在那兒。

徐力爭掃幾眼陳舊的禪房,再無游興,也感覺花錢維修這麼小的廟沒價值。正當他轉身想往回走,禪房西面雜物處劈木柴聲音吸引了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一眼。

徐力爭只這麼輕輕一眼,神情立即大變。那是從小到大就司空見慣的身影和動作,是一種心靈相通的熟悉。玲子!?想到這里,幾乎小跑般地朝著披柴的尼姑走過去。

急促的腳步,驚動正在專心干活的尼姑,她不禁抬起來頭,當她的目光與來人相對時候,整個人都呆住,手里的斧子「當啷」的一聲掉在地上。

「三哥」「玲子」。二人幾乎同時喊出來。

徐玲喊一聲三哥,臉色馬上蒼白起來,眼淚也立即流出來,起身跑回禪房,把門緊緊的關上。

玲子,玲子,你跑什麼。徐力爭趕到門口時候,房門已經關上。他對著房門喊︰玲子,你開門。有什麼事說出來,躲什麼。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不知道這幾年我們找你找的多苦,爹媽為了你都老了很多。

三哥,我沒臉見你們,我給你們丟人了,你走吧。回家告訴爹媽,玲子已經死了,現在只有靜寂。透風的禪門傳來淒苦的聲音。

禪房門已經很破舊,徐力爭只要一用力就會把門弄碎。然而深知徐玲脾氣的徐力爭沒敢這樣做,只好以退為進的軟語相求︰好,好。那你把門打開,把話說清楚,我就走。

房門終于慢慢的打開,徐玲看到三哥也一臉淚水,心里感覺一熱。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低頭走到床前。

徐力爭看了徐玲一會才說話︰說吧,怎麼跑這兒來的?

徐家五兄妹,徐玲最佩服的是徐力爭,從小也和徐力爭最親。看到親人,雖然身在空門,依然沒做到心靜如水,含淚講述她如何負氣離家,漫無目的地來到這兒,感覺自己沒有活的理由,抱著一死之心跳崖。

正當徐玲說的關鍵的地方,一個尼姑從外面跑進來喊︰靜寂師妹,師傅叫你。進屋看到師妹和一個男人在禪房說話當時一愣,驚異地問徐玲︰師妹,他是?

徐玲怕誤會,急忙解釋︰五師姐,這是我三哥,來這兒游玩踫巧遇到。然後問半信半疑的五師姐︰師傅找我有什麼事嗎?

五師姐仔細看幾眼徐力爭,感覺和徐玲有相像的地方,也就認可徐玲的話︰有一個大施主來還願,師傅要親自接待,讓我們幾個徒弟也參加接待。傳達完師傅指示,看一眼徐力爭,猶豫一下說︰師妹,既然你哥哥來了,就陪你哥哥多呆一會。我和師傅說一聲,讓別人做吧。

不用,這是我的事,我必須做。徐玲收起眼淚,轉身就走,要出禪房門時又停下,轉過身對徐力爭說︰三哥,你要是不急著走,等我一會。

徐力爭不敢強迫徐玲,只好順著她,對徐玲點一下頭說︰你忙吧,我也去看看。

出家人雖然講清修,太清苦也受不了。今天靜月庵迎來大施主,從師傅到弟子都高興。

今天來還願的是一個身價過億的大老板,當然也是改革開放冒出來的暴發戶。可以用這樣一個時髦話形容,他窮的只剩下錢了。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可膝下無子,這對于重男輕女的他,真是最大的遺憾。他開始做法是找女人生孩子,明的暗的女人找了不少,給他生孩子的女人也不少,都是清一孩子。無奈的他只好求神拜佛,只要听說哪個廟靈驗,肯定虔誠地去求佛主賜子。也不知道真是佛主顯靈,還是他勤奮的播種,估計後一種原因最主要,秘密夫人小五終于給他生一兒子。在感謝小五的基礎上,沒忘記許下的願。孩子滿月後,帶著原配老大到處還願,靜月庵是他還願第五站,也是最後一站,在他心中也是最靈的廟。

靜月庵以最高級別迎接貴賓,紅地毯雖然陳舊,從山門鋪到大殿也很氣魄。這個闊佬許願那天就布施一萬元,現在來還願,布施錢物肯定更多。靜月庵能不重視嗎?

富商也很虔誠,攜原配夫人,從進山門開始就一步一叩首拜進大殿。

庵內尼姑按照事先分工,各司其職。老師太帶四個弟子分坐在觀世音佛像兩側,雙手合十的誦經。五師姐和徐玲分別在殿兩側,一個敲磬一個撞鐘。富商每一叩首,五師姐就敲一下磬。富商起來,徐玲就撞一下鐘。

剎那間,庵內鐘磬聲音交錯響起。宗教的莊嚴也許就是這單調卻森嚴的聲音顯現出來的,富商夫妻按照音響的節奏不徐不即的向前拜著,一直拜到大殿。

徐力爭站在禪房前,遠遠的看著徐玲有節奏的撞鐘的身影,看不出她高興,也看不出她悲哀,平平淡淡在那兒行使宗教儀式。

對于徐玲來說,每聲鐘響,都消減一分罪孽,淨化一分靈魂,心靈的枷鎖松綁一點。她在鐘聲中,學會忘記,漸漸地忘卻塵世間的煩惱。

徐力爭看到徐玲那種無欲無求的敲鐘動作,知道徐玲已經跨過生死這道了。望著同胞小妹,真不知道是為她悲哀還是為她慶幸。

如果沒有昨天哥倆個聚會,要不是昨天徐立新喝多,要不是徐立新覺得徐玲已經死了,他不會和弟弟說徐玲的過去,包括他為了尋找徐玲後來知道的一切。那麼今天的偶遇,也許是另外一種局面。徐力爭會因為妹妹耍小性子離家出走訓斥她,訓斥她不顧父母的感覺,訓斥她不懂事,害得全家都為她擔心。

當徐力爭知道徐玲的全部經歷,他也和徐立新一樣痛苦的流出眼淚。悲傷的是當哥哥的不能保護妹妹,悲哀的是妹妹經歷如此苦難,自己竟然還責怪她。現在看到徐玲,內心的自責讓他覺得無顏面對徐玲,他不想干涉她什麼,只是想知道她的過去,回家給父母一個交待。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權力也沒臉教育妹妹怎麼做。

在徐力爭的淚水中,還願儀式已經結束。徐玲並沒有如徐力爭想像那樣立即回來,而是去接受富商的布施。徐力爭沒有著急,雖然他事情很多,但他還是耐下心來等。原定下午回去要開例會,他用手機通知副組長主持,並告訴他們調查結束後帶團回省城,他直接回去。這是他第一次因為私事而放棄公事,但是他覺得能原諒自己,自己不能錯過和妹妹交流的機會,如果能把她帶走,當然更好。不能帶走,也要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必須等,等到妹妹有時間接待自己。

前院的忙碌,徐力爭不願意去看,呆在後院又覺得無聊,看到徐玲劈木材的活沒干完,舀起剛才徐玲扔在地上的斧子用力劈起來。

徐力爭雖然是農村孩子,因從小就讀書,真沒干過什麼重活,忙活一會就見汗。感覺斧子特別沉重,劈一會覺得胳膊有點酸痛。想放棄,想起妹妹勞作身影,為了償還欠妹妹的良心賬,徐力爭使盡全力劈木材。等把木材劈完,又堆起來。徐力爭已經滿頭大汗,直起身,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掏出面巾紙擦擦臉,露出開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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