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晚那人!」
完顏康听了一愣,看那偷馬女賊身材高挑,面色紅潤,听內息顯然內功不弱,「昨晚屋頂那個?她練的上乘的輕功,武功肯定不差。你猜這人什麼來頭?」華箏也一臉疑惑,「我也正在想啊,有這號人物麼?」
他們的對話被那位曾自稱是江湖第一美女俠客的女俠听到,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扭頭對他倆喊道,「你們兩個小毛孩裝什麼老江湖!躲遠點,小心刀劍無眼!」說著在馬身上站起來,騰身過去,在空中把那兩人一腳一個踹下馬,然後就落地打了起來,雖是以一對二,但那女子拳掌十分精悍,三拳兩腳將那二人打得落花流水。
華箏和完顏康坐在路邊圍觀,華箏道,「她不是說刀劍無眼麼,為啥不用刀也不用劍,直接空手上了?」「武學之道最忌雜而不精,基本上都是各有專攻,她肯定是更擅長拳腳功夫
那女子一面打一面回頭沖他們喊道,「哼,姐姐我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就是跟這兩個宵小之輩不屑動兵器說完一個標準排山倒海,把那兩人震飛,她哈哈大笑,「就算你們老大彭連虎來,也不敢跟本女俠粗聲講話,沒眼色的東西,趕緊滾!」
那兩人早已面露怯色,借機跪地求饒,「女俠借馬是榮幸,榮幸,小的們錯了,大錯特錯說完就上馬想溜之大吉,那女子哼了一聲,把馬鞭啪地一甩,那兩人倒也乖覺,立刻滾下馬,喊著「請女俠笑納」,把馬留下撒開腳跑了個沒影。
「她武功大概是個什麼水平?」華箏問道,完顏康躊躇了下,「在她這個年紀絕對是佼佼者了,至少全真教的第三代弟子里沒人能打的過她,如果跟我師父比的話,也只是差在年歲和修為上……」
「哇,那她是什麼來頭啊,你趕緊想想她招式是哪門哪派的!」華箏顯然還看不出武功的門道,所謂外行看熱鬧,只顧在旁催促。兩人談得開心,一抬頭看見那女子正叉著腰站在面前,除了凶一點兒,倒也算是個美人,她眉毛高挑,「喂喂,我剛才不是說了,不要裝作一副老江湖的樣子,笑死個人了!」
「得罪得罪,請問女俠高姓大名!」
「姐姐你是誰,好厲害!」
兩人同時回答道,那女子對著完顏康橫眉道,「老氣橫秋的,跟你那些老雜毛師父學的吧,不高興跟你講這些虛套子又笑對華箏道,「妹子不認得我啦!我是江湖第一女俠哦!我姓……池,叫,千秋,你叫我池姐姐吧
完顏康心中黑線,偷馬的女俠,還真是頭一次見。華箏對她說,「我們要去長安,女俠姐姐好像急著趕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我浪跡江湖,四海為家!剛只是不想跟他們動手才跑得急了池千秋發覺到華箏和完顏康正默默翻著白眼,似乎也覺得這番話前後不通讓自己下不來台了,便回身指著馬說,「都是這大笨馬害得,連個樹都跳不過去
「才不是馬笨華箏立刻反駁道。一路上完顏康早就知道,華箏愛馬如命,最見不得人對馬不好,只見她翻身騎上池千秋口中的大笨馬,池千秋一撇嘴,「難道你的意思是我笨?」
華箏促馬向洛陽方向跑了約莫幾百來丈,然後停下調頭,那馬跑的速度倒也不快,踏著規律的碎步,等到了樹前便四蹄騰空,跳過去之後又就勢跑了十幾步才停下,看上去竟然毫不費力,池千秋也是直性子,拍手笑道,「小丫頭倒有兩下子!那你們的馬車怎麼辦呢?還有昨天你們在驛站怎麼回事?」
「好像被人盯上要贖金,」完顏康猶豫一下,「大約是從河南府出來的時候被盯上的,昨天馬在驛站被毒翻了,今天這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華箏又騎馬跳回樹這一邊,抱怨道,「誰叫你有事沒事跑官府去的完顏康辯解道,「有個小時候教我識字讀書的先生,現就在河南府里……」華箏接口道,「當師爺?」完顏康心想其實是當府尹,但見雜人太多,便點了點頭。
池千秋不住搖頭,「這幫土匪真是一點兒眼色都沒有,一看你們就不單單是有錢人家少爺小姐,綁票哪能綁有武功的人,說不定就惹到江湖中惹不得的人。這是大忌諱,居然這麼不守規矩,真是貪財不要命!」
「這麼說,你知道是誰?」完顏康听她話語像是深知內情,急忙問道,池千秋擺擺手,「我可不知道是誰,只是最近山西那個矮個兒小土匪彭連虎結交了鬼門龍王,兩人狼狽為奸,因此他的勢力就越過黃河擴大到河南洛水一帶,在這里跟丐幫鬧出不少亂子,洛陽城其實已經亂得不像樣子了,官府根本沒法兒管
「為什麼土匪要和丐幫爭地盤啊?」華箏問道。
「妹子不懂了吧,江湖里魚龍混雜,大大小小的幫派不都得混飯吃!」
白乙問道,「少爺,那我們是先回洛陽,等官府派人清理,還是繞道走小路?」他們出門曾交待,在人前不能提起王爺和世子,都是以老爺少爺相稱。
完顏康想起疑雲重重的驛館之夜,還有昨日城門口圍上來的惡乞,疑惑道,「有人毒翻我們的馬,又堵住了路,看著像是要逼我們回洛陽?可如果綁票下手,難道不是等到了荒郊野外無人處更為方便麼,難道果真在小路埋伏?」
池千秋哼了一聲,「看你婆婆媽媽前怕狼後怕虎的,你們跟著姐姐走,看他什麼小毛賊敢打主意華箏立刻拍手道,「這樣好!要不我們不坐車了,就騎馬走算啦,他們不要我們走這條路,那肯定是最安全的。池姐姐你別管他,他就是這麼婆婆媽媽的
完顏康覺得這才叫有理說不清,要不是帶著華箏,擔心她年紀小武功差,哪里還有這麼多顧慮,「好吧,是我婆婆媽媽,既然有池姐姐一同趕路,那我們騎馬去長安好了。白大哥你們先駕車回洛陽,等路通了再上路,我們到長安再會合好了
「少爺,你們單獨上路,我們沒法跟老爺交代啊。而且……」白乙指了指和華箏聊得開心的池千秋,顯然覺得她來路不明十分可疑。
「我們是被江湖人盯上,坐馬車目標大,反而不如騎馬上路安全,還快很多,這位女俠功夫很高,如果真要存心怎樣,與不與她一起沒分別的。你們也沒什麼財物,一路沿著官道住驛站也無妨,等到了長安再等我們一同回中都,這樣可好?」
白乙點點頭,「等出了河南府進了京兆府路就是終南山一帶,那里是全真教的地界,朝廷對之管束甚少,土匪也不敢在那里猖狂。少爺和華箏姑娘請務必多加小心兩人正說著,那邊華箏和池千秋又催,原來她們早已連人帶馬帶行李在路的前方等著了,便輕身飛過倒木,與兩位侍衛大哥揮手作別。
這一路果然再無人來打他們的主意,但那位池女俠性格豪爽,脾氣火爆,見了什麼閑事都要管上一遭,加上華箏那一個熱愛圍觀的,倒也十分熱鬧,沒幾日,女俠池千秋的名兒也傳遍了河洛一帶。剛開始完顏康和華箏兩個听到她威風凜凜地對著一些完全上不得台面的強盜毛賊報出「我乃江湖第一女俠池千秋」,還會忍不住躲在一邊捂著肚子狂笑,到了後來,對著千篇一律的戲碼就麻木得只有打哈欠的份兒了。
他們為盡量避開彭連虎的勢力,選了條略偏南的路線,乃是一路沿著洛水,出河南府進商州,不久便又見山勢起伏,商州境內楚山、熊耳山、冢嶺山等與終南山都同屬秦嶺一脈。這一日過了藍關,便是跨過商州與京兆府的邊界冢嶺山,這京兆府便是長安所在,要到全真教,便要從長安城南的樊川,再往西南上終南山。
分別在即,三人心中倒也覺得十分不舍,此時天色已黑,三人到了灞橋鎮,準備歇息一晚,卻見鎮上敲鑼打鼓地提醒提防采花賊田一鶴,找人一問,似乎說此人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在臨潼作案數起,從未失手,放言做下十起便前去長安大顯身手,灞橋鎮乃是臨潼至長安的必經之地,這采花賊定然要路過這里。
听見有采花賊,池千秋自然按捺不住,「嘿,叫田一鶴是吧,踫見姐姐算你倒霉!」華箏大嚼著茶果點心,「听著是個廢物。誒,不過怎麼听著這麼耳熟呢?」
那邊池千秋沒空理他們竊竊私語,激動地說,「這幫采花賊,就仗著輕功好為非作歹,等我捉到非讓他當了太監不可!可拼輕功拼腳力,說不好就要拼上幾天幾夜……」
華箏也十分激動,「池姐姐你盡管去,我絕對支持!」完顏康補充道,「我們兩個單獨上路好了,離長安就只剩幾日路程,而且早就出了彭連虎的地盤,應該不會有問題
池千秋見狀,點頭說,「那你們小心,我們後會有期!」說罷,她突然豎起手指,「听,踩瓦片的聲音!」說完便翻身出了窗子,只見兩個漆黑的身影映在圓圓的月亮上,一閃而過。
剩下完顏康和華箏兩個面面相覷,只听鎮上萬般寂靜,哪有什麼踩瓦片的聲音,問華箏听見沒,她搖搖頭,「這也太扯了吧!」
第二日等到正午,也不見池千秋回來,完顏康與華箏便上了路。這一路春光明媚,兩人並肩策馬,見無人在側,便說起昨日那個采花賊。
華箏依舊覺得名字耳熟,在苦思冥想,完顏康便大笑起來,「金庸小說的最出名的采花賊是誰?」華箏半晌沒接上,他笑道,「田伯光和雲中鶴唄華箏恍然大悟,「這名字起的也太偷懶了吧,杜撰也沒有點兒原創精神!」又笑道「還有你也就對采花賊的名字感興趣,記這麼清楚
兩人說笑起來,一路奔馳,正十分暢快,突然間完顏康的馬一聲長嘶,前蹄跪地,將他甩下馬,原來是被一條絆馬索攔住。華箏在他身後看見,縱馬跳過,誰知又一聲箭響,她的坐騎應聲倒下,又見兩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人拿著刀和繩子從樹叢里跳出來,打了個 哨,似乎在通知同伴,就見路的前方不知有幾人跑過來。
華箏在馬倒下前及時跳下了馬背,低頭看受傷的馬,「好像是麻藥,怎麼辦?」,完顏康咽了口唾沫,「還能怎麼辦,跑啊!」說完兩人發足狂奔,一左一右繞過前方牽絆馬索的人,鑽進樹叢繼續跑,听見後面追趕的一行人罵罵咧咧,他們兩個年幼身小,都被樹枝掛得磕磕絆絆,臉頰衣服都刮破了,後面的人定然還要慘上十倍。
不一會兒,便跑到一條鱗光閃閃的河前,听見後面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完顏康問道,「會游泳嗎?」「那個,不太會……」「憋口氣,不要亂動說完拉起她一頭扎進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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