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掃視了一下帳內的陳設,只有最簡陋的幾樣器具,皮鞭鹽水桶等,顯然只是臨時搭建的審訊室。他抬手想按住華箏的肩膀,帶她出門,又想起她在此有許多手下,會影響了她的威信,便輕輕嘆了口氣,「審問的事情,就交給別人吧
「只要不親手做,就可以裝作一切都與我無關麼?」低低地說完這句,華箏舉起一只手,用蒙語發令道,「請聖女過來!」
很快赫斯蒂雅帶著幾個人過來,又搬來三個座椅正對著被綁的囚犯,華箏坐在正中,赫斯蒂雅坐在左首,楊康坐在右邊。有人將幾個嗅瓶放在三個被擒的人鼻端,很快就見他們的鼻孔翕動,隨之又打了幾個噴嚏,然後徹底清醒。赫斯蒂雅的手下抽出鞭子,用波斯語對著俘虜呼喝,打暈,潑醒,再打暈,再潑醒。
鞭子的破空聲尖銳刺耳,被打的三人一聲不吭,卸掉了下巴之後連咒罵都無法發出,很快傷口的鮮血同破碎的布料粘結起來,一片淋灕猙獰。片刻後華箏說道,「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招的,何必浪費功夫赫斯蒂雅則微笑道,「時間還早,鞭子不過是第一輪看著鞭子的抽打,她連眼楮都不眨一下,仿佛坐在戲台前看戲一般。
「既時間還長,我先告辭了華箏邊說邊站起身來,楊康也隨著她一起走出去。帳篷外的空氣中依舊有著散不去的血腥味,與名貴的香料糾纏在一起,揮之不去,只比帳內微微淡那麼一些罷了。帳外的混亂已經結束,正進行著井然有序的善後,染血的陳設被人抬出,銀器花瓶香爐絨毯被帶到河邊清洗,而刺客的尸體則被丟在大車上,不知要運到哪里處理掉。
「我沒有那麼心軟華箏突然說道,「我只是知道再怎麼拷打都是徒勞,所以有些煩躁,並不是因為還有良知和慈悲。如果有可能問出來想要的東西,我會眼也不眨地下令用刑
楊康拉起她的手,冰涼縴細,隱隱有些顫抖,而她也沒有抽開手,也沒有叫人回避,似乎完全不介意被人看見。他嘆了口氣,「你不用自己承受這些的,有我在
華箏轉過頭來,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我騙了你,又跟你斷絕關系,之後又騙你來到這里。這樣也沒關系?」
「可你最後還是來找我了,之前就全當是犯傻好了
華箏听後怔住,一動不動地望著他,過了一陣突然別開頭,楊康拍拍她肩膀,「趕緊把眼淚兒憋回去,被人看到你高貴冷艷的形象就毀了華箏聞言立刻轉過頭來,嗔怒道,「誰哭了!」
雖這麼說,眼角已是紅了。
楊康笑道,「好了,先說正事吧,兜這麼大圈子叫我來,到底做什麼?」華箏低頭不言,楊康說道,「是要剿滅那個阿薩辛派麼?」
這個猜測他有十分把握。拿到聖火令卻轉手送給他人,這是毫不留情的挑釁與蔑視,蒙古貴族中,至少她和阿剌海別吉是決心要與阿薩辛派作對了,而波斯明教似乎與阿薩辛派頗有宿怨,華箏交好明教甚至留明教的聖女一同聯手,加上拷問阿薩辛派老巢的消息,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華箏來此就是為了徹底剿滅山中老人的暗殺組織,如若不然,這麼狠狠地得罪一遭後就撤離不管,豈不是要在以後的時間里,永遠防備著層出不窮的刺客?
華箏點點頭,「你猜的沒錯。但是我不願意也不好意思再向你提什麼要求了
楊康便答,「我知道,我也不會再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是最後一次
華箏狠狠咬著嘴唇,「我向你保證,這肯定是最後一次
楊康轉身掀開帳門口的氈簾,走向幾個俘虜面前,幾個正在行刑的明教教眾見狀退開文成公主傳最新章節。楊康交待了幾句,又仔細掃視了幾人的神情狀態,停在最右邊一個黑色卷發的年輕人面前,抬起那人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于此同時閉目默念九陰真經中的移魂**一節,瞬息之後心息便寂然寧靜,再睜開眼來,心神若有若無,即刻與那人的眼神對上。
這「移魂**」純系心靈之力的感應,倘若對方心神凝定則無效,若對方功力更高,則反受其制。這名俘虜武功既弱,又重傷恍惚,立刻被攝住心神,眼神也恍惚起來。這時赫斯蒂雅已經親自走來,用柔和美妙的聲音吐出了幾個波斯語句子,那人便神情恍惚地答了出來。
楊康不知她需要問多久,只維持著心法不停,等到一片寂靜再無人問話時,才中斷了移魂**。如此三人一一問詢完,赫斯蒂雅已是面帶喜色,正拿著方才手下記錄的羊皮紙,一面摩挲一面思考著什麼,很快那些審訊記錄的翻譯本也到了他手上。
「鷲巢」偌大一個據點要塞,所在地點自然不是秘密,真正得到的有用信息是其防衛部署。除此之外,送到他手上的還有一份文書,請求鏢局加入圍剿阿薩辛的行動。楊康思索片刻,召集全體來此的鏢師,這些年輕人有的是自幼孤苦,有的是在戰爭中家破人亡,但許多人都在穩定下來後娶妻安家。
他舉起酒壇,大聲道,說明此次情況後道,「這次的錢是從刀尖上賺來的,不是簡單的護送,反而血雨腥風。願意去的,跟我來。不願的,也可以留下來
一個手臂上紋著虎頭刺青的漢子一聲不吭地端起酒喝掉,表示願意同去,他叫鄧良,堂弟鄧京在路上因為阿薩辛派的刺客而受傷,留在了半路上。又一個大笑道,「就憑路上那些三腳貓,也值得這麼瞻前顧後?」這人叫祁冬,年紀輕輕,但武功天賦極好。如此表態一番後,倒有九成願意去,其余不願冒險的多是武功略差,又有家室之人。
整頓好人馬,到了帳前,只見人馬已經齊聚,人數最多的自然是士兵,除此之外還有幾百來眾白袍人,是聖女赫斯蒂雅的手下。華箏穿了大紅正裝,端坐在交椅上,大聲道,「楊康听令他向前一步,只听華箏繼續道,「此次人馬由你統一指揮,剿滅阿薩辛派,將山中老人頭顱帶來!」接著又對赫斯蒂雅和幾名千夫長下了命令,赫斯蒂雅平日里被當做貴客相待,似乎與華箏同起同坐不分尊卑,然而到了此時令出,便見她恭敬領命。
如此一來人馬頗雜,統領起來需要多費幾分功夫,從加茲溫出發到鷲巢並不遠,即便大隊人馬前去也不需花費太久。鷲巢如其名,建在陡峭的山崖上,周圍怪石林立,靠棧橋和吊索溝通外界,若有軍隊強攻,則滾石沸油居高臨下傾瀉而至。
如此地形並不適合強攻,楊康帶幾個輕功好的人暗暗查看過地形,也驗證了在移魂**下招供之人所述為實。而根據鷲巢換崗守夜的時間,他們松懈最為防備的時候並不是剛入夜,而是凌晨天還未亮時,守夜之人正是強弩之末,酣睡之人也正一夜好眠。
因此這夜凌晨,楊康命令軍隊馬蹄包裹了軟布,熄滅了火把,連夜趕到鷲巢下山的十幾處路口,備好弓弩手與陷阱,而武功高的鏢師和明教教眾則同他一起趁夜色翻上鷲巢的圍牆,正在崗哨上強忍睡意的哨兵還未出聲就被割斷了喉嚨。趁黑行動了片刻,各個方向的值守者多半被解決後,不知道是因不小心發出了聲響,還是血的氣味飄了出去,鷲巢里的獒犬突然大聲吠叫起來,一只叫起來後,其余的都跟隨著叫了起來。
形跡已露,眾人便不再顧忌,阿薩辛派人從床鋪上連滾帶爬地下來,拿起武器應對。想必是由于百年來他們在中亞橫行霸道,無人可與之敵手,固若金湯的鷲巢讓許多討伐軍隊鎩羽而歸,因此越發疏于防備。火油彈擊中了房屋,猛烈燃燒,還在屋內的人只能從地道逃走,卻不知這些通向山外的地道出口都已經有人把守,戰況慘烈,許多人在倒塌的石牆後,不顧被烈火灼傷的後果,向來襲者發射著有毒的弩箭,毒一旦發作,就會昏迷倒地。即便每人都穿了軟甲,又預先服了足夠的解毒藥,還是有許多人被射中。
突然間,只見東邊不遠處有焰火平地升起,那是通報山中老人的位置。楊康飛身前往,卻見聖女赫斯蒂雅正與一黃袍老人交手,身上濺滿血跡,左臂的動作略有遲滯,似乎是受了傷。那黃袍老人似乎功力遠勝于她,楊康一個閃身,卸下黃袍老人砍向赫斯蒂雅的一刀,繼而雙手一合,用空手奪白刃之法將那柄彎刀夾住,望空一甩,就見那刀打著旋兒飛到空中惡夫別跑全文閱讀。
交手幾番,楊康便知拿聖火令上的武功並不是全部,除了那些奇詭的招數外,應該另有心法傳下。只是這心法似乎是頭領獨享的,因而教眾都內功低微,只有這繼承了「山中老人」之名的阿薩辛頭領才能修煉。這倒並不罕見,許多幫派都有頭領獨享的武功秘笈,諸如明教的乾坤大挪移,丐幫的打狗杖法等,以此維護幫主教主的威信。
同那黃袍人廝斗一陣,就見天際露出一絲微白的晨光,鷲巢內經夜長明不滅的燈火柱也燃盡,零亂點起的幾盞燈火也都在混亂中被打翻,阿薩辛派在此處的人手都或死或擒或逃,只是不知道山外包圍能否盡數攔住。
見一生心血的鷲巢毀于一旦,山中老人暴喝一聲,霍山留下的那套邪異的武功在他瘋狂絕望之際,發揮出了十成的威力,只見他身法怪異,已達極點巔峰,又兼狂笑不已,雙目血紅,人已然瘋狂,似乎同這套武功的真意融為一體,如此情境,倒是與逆練九陰真經而瘋癲的歐陽鋒有幾分相似。楊康已中了幾下拳腳,只因有九陽神功護體,並未受傷,幾番試探後,他借著被打中的瞬間,就勢將手攀上山中老人的手臂,寸勁一扭,就將其肩膀關節卸下,趁對方吃痛招式停滯的瞬間,提腳尖在他兩膝蓋膝眼穴上迅速地點了兩下。
他這兩腳中蘊含極大內勁,山中老人立刻應聲跪地,只能用還未受傷的右手暫時撐地。趁此機會,有六人提著精鋼鐵鏈,兩兩一組飛一樣掠過,轉眼就用鐵索將地上受傷的敵人纏住。那黃袍人跪坐于地上,想起身不得,突然狂笑一聲,腰背猛然發力,只听砰地一聲,頭撞在花崗岩的地面上,頭骨碎裂,紅白之物四濺。
無論他已經被「山中老人」這個稱號所取代的真實姓名,還是阿薩辛派始祖霍山留下的武功,都隨著他這一撞而永遠消失在中亞的風沙中。
細細搜查過鷲巢之後,又前去鷲巢後面山谷中的山中花園,只見很多打扮曼妙的美貌少女從花園中的精美房舍中跑出來,有的戰戰兢兢,有的欣喜若狂,其中幾人徑直跑向赫斯蒂雅面前,行了明教中人對聖女的拜見禮,只是不知她們是被擒至此,還是來此做內應卻不得逃走。赫斯蒂雅拉住其中幾人,用波斯語不知說了些什麼,但看神情是欣喜的。
這一番剿滅之戰就此宣告勝利,阿薩辛全軍覆滅,勝者也傷亡不一,代價不可謂不慘重。然而此地的商隊和本地的領主,都不用再畏懼暗殺的威脅,而波斯明教也終于解決了宿敵,再也不用憂心。只是他們還要在此處搜尋幾日,以免還有漏網之魚,這期間楊康問起明教與山中老人一派的淵源,赫斯蒂雅也並未隱瞞,緩緩說起了百年來的種種恩怨,只听翻譯官轉述道︰
「這枚聖火令自然是我明教祖上的聖物,自從九百年前摩尼受難創教以來,火焰和光明就是我們的神靈信仰,那霍山信的是異教穆罕穆德,又怎麼會鑄造火焰圖案的令牌?實不相瞞,這聖火令牌是百年前霍山殺上我們明教時硬奪去的,而奪去之後還將他的武功肆意刻在上面,以示羞辱輕視之意。我教中人自然深以為恥,在霍山死後,拼盡全力將其奪回。而之後的事情,聖火令流轉傳至東方,你也都知道了
楊康自然理解,人都以為聖火令上刻著霍山的武功那麼就是霍山的遺物,而明教以聖物被奪為恥,也不願聲明辯駁,導致誤會至今。而問到明教內部之事,得知赫斯蒂雅自從二十年前教主即位時被選定為聖女後,便領職立誓,游行四方,為明教立功積德。三名聖女之中,唯有她向東游歷最遠,探知了聖火令下落,游說多方,終于促成此役。這之後,赫斯蒂雅拿回聖物又剿滅宿敵阿薩辛,為明教立下如此兩樁天大的功勞,待教主逝世後,毫無疑問能從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不科學!
上周沒榜,結果一直在漲收藏
這周有榜(編編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結果收藏掉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這不科學啊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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