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瞪了瞪眼,想不到主子居然會下此命令,這時郁染墨已然招來了自己的棗紅色寶馬翻身上去,馬兒好像明白主人的心思,前蹄高高的揚起,隨時準備著全力奔跑。
馬背上的小男孩早已淚干,他不顧哭花了的小臉兒有多狼狽,一雙眼楮紅紅的盯著還站在地上愣神的風影不滿的嘟囔,「你還不快點兒上來!再晚了我媳婦會有危險的!」
郁染墨聞聲皺了皺眉,打馬疾馳。黑夜中,只能听到瘋狂的馬蹄聲在噠噠作響。
「哎呀,你這個臭小子!嘴巴再敢胡說我把你扔下馬去!」風影緊緊盯著主子消失的方向,一刻不敢耽擱的上馬離去。
馬兒不停歇的疾馳了一天一夜,馬背上的小男孩睡了又醒,居然一個字的埋怨都沒有,風影一開始對他的煩躁也減輕了不少,只不過是一個沒了家的可憐的小孩子而已!
一直到了西術國的術都,郁染墨才停下來,兩個大人喬裝成普通的百姓模樣,帶著這個小男孩找了一個普通的客棧落了腳,要了些食物填飽肚子。兩大一小三個人除了咀嚼的聲音再沒了其他的交談。小男孩沒有郁染墨和風影的吃相斯文,一手抓著整只燒雞,一手扒拉著碗里的白飯,瞪著眼楮往那小小的嘴巴里塞。
風影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悄悄的將一杯溫水放在了他的面前。小男孩正噎得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將那一碗水一飲而盡。
畢竟是個孩子,又在馬背上顛簸了這麼長的時間,吃飽了再也支撐不住自己那小小的身體,渾身酸痛不堪,倒在了床上就沉沉的睡了。風影怕他噩夢中驚醒,還心細的為他點了睡穴,這才放心的走出了房間。郁染墨已經在外面等他,他的眼楮充滿情愫的望著西術國皇宮的方向。
「他睡了?」他淡淡的問。
「嗯。我還給他點了穴,不到明天中午,他醒不了。」風影老實的回答。
郁染墨點點頭,此時的他扔掉了那易容的那層皮面,露出了他俊美迷人的面龐,連星星都不停的眨著眼楮望著他,一閃一閃的,想要和他比美。
「那走吧。」靜靜的站立了一會兒,郁染墨側頭看著風影輕聲的說。
自打柳天衡即位之後,西術國真是和從前不太一樣了。不僅僅是百姓的生活的水平,就連兵士的戰斗能力,皇後的守衛都比從前進步了不止一個檔次。
皇牆之上,看著比上次來的時候多了三倍不止的禁衛軍,郁染墨卻笑了。這樣排場的守衛,是說明柳天衡太沒安全感了嗎?還是他知道他綁了藍雨來,就算準了他郁染墨遲早都是要找來的?邊上的風影則謹慎仔細的算著他們交替接班的時間,看來看去,他便皺起了眉頭,一拳鑿在城牆上罵道,「該死的,居然沒有交接班的空隙可以鑽!這夜里的皇宮整的比白天的菜市場都熱鬧,想要溜進去不被發現比登天都難!處處都有人看著!」
「處處都有人看著嗎?」郁染墨喃喃的反問。
「是啊!主子你看,咱們無論從哪個角度跳進去都會有人能看的到。就連宮女太監們的房間外都不斷有人盤查。」
郁染墨掃視了一圈兒,眼楮盯在一處燈光相對昏暗,守衛也相對寬松的地方。風影不可置信,語氣也跟著急促了起來,他表情不自然的撇著那里,低聲的說,「主子,那……那里是宮里的公廁,臭氣燻天……」
「現在的西術不比從前,柳天衡的心思深不見底,為了不打草驚蛇,也只能從這里進。」
「啊?」
一炷香之後,兩人躲在臭氣燻天的公廁里頭,好在兩人能用內功閉氣,盡管這樣,風影還是一臉的菜色,雖然聞不到,但腦子中對這種臭味的冥想也夠他承受的了!
什麼是臥薪嘗膽,風影這才深切的體會。過了一陣子,外面由遠及近的響起了兩人邊走過來邊談話的聲音。
再強大也是人!是人就得有七情六欲,要吃喝拉撒!就算是皇宮里千挑萬選的禁衛軍也如此!令這兩人沒想到的是,這次內急足足要了他們的小命!
打暈,月兌下他們身上的軍服,扔進後面的化糞池。整個過程極迅速,沒有發出一絲異樣的聲響。主僕倆的默契自然更是不言而喻。
穿了軍服的兩人出了公廁腳步匆匆的行走在這西術國的皇宮中。來過的地方,郁染墨的記性一向很好,再加上之前藍雨給他的地圖背面是五國皇宮詳細的分布圖。兩人略微低著頭,遇上穿著同樣衣服的人點頭打招呼報一聲一切正常就擦肩而過。
柳天衡的寢宮門前,被燈火照耀的一片明亮,院子的正中間,被一群將士圍得鐵通似得,地上躺著一個暈死過去的女子。
她雙手血肉模糊,渾身冷汗涔涔,在這冰天雪地的時刻,幾乎被凍成了一個冰人。
郁染墨緊緊的抿著雙唇,秋水般的眼眸深沉無比,他身體中一股戾氣正在快速的膨脹。風影怕郁染墨現在爆發,招來更大的麻煩,偷偷的拽了下他的衣角,得到信號的郁染墨頭低的更低,悄無聲息的退後幾步,與風影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潛入了柳天衡的內院。
外面熙熙攘攘,里面卻寂靜無人,一處打開的窗戶那兒,站著那個熟悉的伊人,只不過現在的她看上去好憔悴!心里不知正在想著什麼事情。郁染墨蹙眉,他感覺要是他今天晚來一點兒,說不定就會發生令他後悔終生的事情。
「吱呀」一聲,這里最大最考究的一間房間開了門,成了新皇的柳天衡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加身,威武神氣。他看了一眼藍雨所在的方向,邁開大步朝著她走去。
風影和郁染墨屏氣凝息的看著這里的情況,絲毫不敢動彈,雖然這里看上去沒有守衛,他們卻能感受的到最少有十個武功高強的人躲在了暗處,隨時觀察著這里的情況。一旦他們行蹤暴露,又是一場激烈的較量,對于前來救人的他們來說,那樣無疑是最不想要的結果。
就連郁染墨,也不敢放開內力去探听柳天衡和藍雨的對話,他也只能通過那扇打開的窗子,看他們的口型和舉止來猜測。
柳天衡沒有敲門,直接進入了藍雨的房間,她依然靜立在窗前,沒有回頭去看,能這樣囂張的在新皇的地盤上撒野,除了新皇本人還能有誰呢?藍雨眼神幽幽的看著月色,眉心蹙的更緊。
故意加重的腳步聲,都不能換來她一個回眸和一聲招呼,柳天衡走到她身後一步的距離才停下。她的發香就縈繞在鼻尖,他閉上眼楮用力的吸了一下,一雙大手揚起,在她窈窕的身後頓了頓,終于鼓足勇氣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藍雨身體一顫,還是沒有說話。
「你瘦了。听宮女說你不吃東西,是不是看她不順眼?放心,明天再給你換一個過來,再也不讓那個宮女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看著堵心。天氣冷了,你不吃東西身體就會垮了,御膳房的燕窩粥還一直熱著,一會兒送來喝一點兒。」
面對這樣的情況,藍雨暫時選擇了默不作聲。她腦海中抹不去的,是她看到的那整個村莊的無辜老百姓的尸體。是外面郁明月那血淋淋被用了刑的雙手,是柳天衡偽善的外表退去之後這殘忍的心靈。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認為火眼金楮的自己,也會錯看了柳天衡這個暴君!
有的時候,無言的抗拒更是令人惱火。藍雨扭動肩膀試圖甩開他的雙手,他卻加大了力度,雙目也變得赤紅。
不甘心的沙啞的嗓音從耳邊傳來,「怎麼?你那一個村子的性命還不夠?你還要親眼看著天耀國二公主慘死在你的面前?我善良的表妹,你會嗎?」
咯 ——
一顆心,沉入谷底。柳天衡穩穩地,準確的拿捏住她的短處,行醫救人之人,豈能眼睜睜看著別人送死?尤其還是由自己引起的麻煩!
她不再扭動,不再反抗,門口有宮女端來了燕窩,他接過來拉她坐下來,親手舀了一勺兒送到她的嘴邊笑著說,「乖,吃一點兒,等表哥忙完了這一陣子,就馬上準備我們的大婚,我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我柳天衡的女人,是神女!是我唯一的鐘愛!」
那雙黝黑明亮的大眼瞪著瞪著眼前的金勺,臉色變幻的看向他。
「在疑惑是嗎?父皇的隱世國師說神女已出現,得神女著得天下民心。作為君王,誰不知道民心的重要性?誰不想爭到神女?其實從你一開始制造出**那神奇的東西時我就懷疑神女就是你了,直到我看見姑姑讓我帶給你的信,我就更加確認了你的身份。你肩膀上的牡丹花,在毒帝帶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看見過了。來,什麼都別想了,吃點兒東西。」
那只精美的小勺兒挨上了她軟軟的粉唇,她一怒之下一手甩開了他拿著勺子的手,令一只手推向桌邊,將那碗熱乎乎的燕窩粥打翻在地。
「雨兒!你不要一次次的考驗我對你寵溺程度!要是惹急了我,我不保證會不會對你動強的!」柳天衡羞怒交加,多少女子盼著他去多看一眼,他都沒興趣,一門心思腦子里總是想著她,可她卻連一個好臉色都不曾給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關系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