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正在進行 (二)更改決定

作者 ︰ 郁郁青青

倩倩連同那張大床被抬到了蛇府,姑娘正在夢鄉,渾然不知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床被擱在了西大廳的正中間,動物們圍在床的四周,有的咬牙切齒發出恨恨聲,有的小聲嘀咕著,有的屏氣凝聲默默注視著。

「去,把那瓶塵封多年的黃花油舀來。」蛇王對陳丞相鄭重地說。

「大王,您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老大臣遲疑著,看著眼前這位姑娘,他真的不忍心。

「行了,不要再磨蹭了。」蛇王不耐煩,這位老大臣的辦事作風一向令他欣賞,可今天卻不太滿意。

一小瓶黃花油舀了過來,蛇王對兒子說︰「成兒,扭開瓶蓋,在她的頭上點上幾滴就行了。」

「父王,會不會很痛?」王子很擔心。

「痛?有點兒,可比我們這麼多生靈失去生命,她這點痛算得了什麼?」

「這點痛能熬過去,可這般美麗、高貴的姑娘,明兒一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蛇,她的心會受怎樣的煎熬啊?」王子握著黃花油遲遲不肯灑向倩倩。

「成兒,你今天怎麼變得這樣優柔寡斷的?她美麗高貴,我們蛇就不美麗高貴?你怎麼這樣看輕自己,你的傲氣哪兒去了?」蛇王有點生氣了。

他哪里讀得懂兒子的心思?倩倩變成一條蛇,將與王子朝夕相處,他理應高興、滿意。可他更喜歡皮膚白皙、身材窈窕、美麗大方的倩倩姑娘。平日里,他經常在外游玩,都愛化為人形,一身乳白色的羽紗襯衫,褲管、袖管闊大,腰身松松,而偏偏那領兒窄窄的、高高的,這身衣衫盡顯他高挑的身材,悠閑的情趣,翩翩的風度,夏日的傍晚,往那小橋流水處一站,過往行人見到他,驚為仙人下凡。風華正茂的美少年早就深深地喜歡上了這位淳樸善良、知書達理的倩倩姑娘。

「王子,灑呀。」

「王子,為我們報仇呀。」

動物們發出了憤怒的呼聲,可他還是不忍心灑落一滴黃花油。

睡夢中,倩倩感覺到很冷,她下意識地將被子裹得緊一些,可是還是抵不住寒氣侵襲,她打了個顫,失去了幾分睡意,但還有點兒迷糊,不應該這般冷呀,她感到奇怪,不是初春,也不是暮秋,更不是隆冬,哪兒來的陣陣寒氣?突然,她听到一陣陣吵雜的聲音,好像就在自己的身邊,她睜開眼想看個究竟,這一眼嚇得她渾身打了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立馬從床上一躍而起。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在這兒的?你們是些什麼人?」肯定是遭到壞人的劫持了,她感到很緊張,發出了一連串的責問。

「倩倩姑娘,別害怕,這兒是蛇府,這位是我們的大王,快來拜見。」老大臣對她說。

蛇府?大王?這是一個神魔世界,我怎麼到這兒來了?我是在做夢吧?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生疼生疼的,這竟然是真的!好離奇的經歷呀,既遇到了,不必緊張,不必害怕,冷靜一點兒,再冷靜一點兒,看看到底要發生什麼事。

「倩倩拜見大王。」她縴縴玉指相扣,兩臂下垂,腰身一彎,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她的嗓音很甜,像春天枝頭小鳥婉轉的鳴叫那般動听;她的態優美,高挑挑的個兒一襲草鸀色的衣服,那腰身一彎,渀佛農家門口被風兒吹過的小女敕蔥,水靈靈的;因為有點兒緊張,雪白粉女敕的兩頰微紅,好像早晨被霧水浸染了的桃花瓣落到了上面,煞是嬌艷。

「請倩倩姑娘坐下說話。」大王指了指一張空椅。說真的,姑娘有禮貌,有修養,這一點還是打動了蛇王。人間年紀尚輕的女孩舉止得體,禮數周到,我是幾千年的蛇王,如果不對她以禮相待,這要傳出去,日後豈不被天地間眾生靈笑話。

「是。」倩倩遵命坐到了東側的椅子上。

她一抬頭,發現床邊站著一個人,那不是朱成嗎?幾年前,自己一不小心落水,不就是他救的麼?他怎麼在這兒?她滿臉疑惑,真想問個究竟,朱成好像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使勁地向她使了個眼色,她收回了目光。

「姑娘,你知道我們把你請到這兒來有什麼事嗎?」蛇王問。

「不知道。」她搖搖頭。

「大伙兒告訴她吧。」

「今兒一大早,你爸爸帶了一伙人到河岸上來砍樹,毀我們的家園,造成大量動物傷亡。」刺蝟渾身的刺兒根根上豎,恨不能找誰扎上幾根。

「我們兔兒有五條性命攥在你們的手里,有什麼辦法呢?」兔兒淚水漣漣,眼楮紅通通的。

「大王,不要跟她說了,為我們報仇吧。」黃鼠狼迫不及待。

「為我們報仇。」

「還我們的家園,」

憤怒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過去,雞鳴狗吠,禽言獸語一句也听不懂,今兒在蛇府,倩倩一字不落地全听明白了。溫順的兔兒,咕咕叫的青蛙,站在枝頭蹦蹦跳跳的小鳥兒,這些善良可愛的小動物,它們的眼里都噴著怒火,看來,我們人是真正的惹惱了他們。

「王子,你還遲疑什麼,快下手呀。」黃鼠狼喊道。

「對,快點兒,快點兒。」烏鴉叫道。

「不,」蛇公子拜到,「父王,倩倩姑娘既然醒了,我們就應該告訴她我們要做什麼,不然,顯得我們太不仁義了。」

「這話有道理。」大王點點頭。「陳丞相,你就告訴她吧。」

「姑娘,這麼多動物聚在一起商量了一個晚上,大家尋思著要報仇,王子手上的那瓶黃花油,只要點上幾滴,你就會變成我們蛇了。」

陳丞相的幾句話令倩倩倒吸一口涼氣,天哪,原來他們要把自己變成一條蛇!

「你和我們生活到一起,就能體味到我們眾生靈在你們人的糟蹋下生存有多艱難。」蛇王說。

「不,我是有理性、有智慧的萬物之靈長,我怎麼能做一條蛇?這絕不可以。」她一口回絕。

「放肆,你們人配稱為萬物之靈長?誰封的?問問我們,誰同意了?你們有理性?動物和人和諧相處這個道理你們都不懂,噴灑農藥,讓我們飲毒身亡,多少動物絕跡了?毀壞家園,讓我們無處藏身,多少動物奔走在逃亡路上?任意屠殺、烹飪動物,眾多生靈的性命結束在你們的屠刀之下。」說到這兒,蛇王的嗓音有點兒哽咽。

「我要回去,我爸爸媽媽就我一個女兒,天亮後不見了我,那該多急呀。」

「哈哈哈,我們就要這樣的效果,你們讓我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們也讓你們嘗嘗生離死別的滋味。」黃鼠狼發出了怪笑。

哀求不行,想博得他們的同情連門兒也沒有,真是眾怒難犯呀,看來沒有足夠的理由,今兒真是凶多吉少了,剛才還覺得有一陣陣涼氣襲來,現在,她心里緊張,渾身感到燥熱難當。

冷靜,再冷靜,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心情漸漸平穩了一些。

「大王,俗話說‘不知者不罪’,堤岸砍樹,圈地造廠,破壞生態環境,觸怒眾生靈,這所有的事情我可一樣也沒參與,現在卻要我來受過,這好像太不合乎情理了。不過,父親和許多鄉鄰發展生產,一味地追求經濟效益,毀壞了你們的家園,傷害了不少生靈,我心里很難過,你們放我回去,我勸說父親停止伐木,勸酒店老板把野生的動物放生,讓他們彌補過失。」她很鎮定

「父王,倩倩姑娘的話很有道理,再說,營救被困動物的生命是當務之急呀。」朱成在一旁幫腔。倩倩看他一眼,很是感激,這翩翩少年郎,原來是蛇王子。

「言之有理。」陳丞相也附和著。

「難道這就算了?」黃鼠狼的眼楮依然賊亮。

「大王,按我們的方針辦,不要听她狡辯。」青蛙說。

「不過,她說得確實有一定的道理。」蛇王沉吟著。

「哪有道理?就是狡辯。你所在的化工廠搞什麼?排出來的污水流到小河里,河里的魚蝦全死了,難道你不知道?」一只小鳥說。

「我在廠里做會計工作,只跟紙張與數字打交道,其它的關心得很少。」倩倩辯解。

「倩倩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的報刊雜志,廣播電視不都在宣傳,關注生態環境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嗎?化工廠的水把一河的魚蝦都毒死了,你都不聞不問?」王子佯裝批評她,來平息大伙兒的怒氣。

「是,今後我一定在這方面努力,請大家相信我。」倩倩一臉誠懇的樣子。

「大王,老臣為倩倩姑娘求個情,讓她回去吧,他會努力幫我們的。」陳丞相竭力想救倩倩。

「我贊成。」大白兔來了精神,「倩倩姑娘,我們家的小乖乖全拜托你拉,他們呀,八成被關在飯店的鐵籠子里。」

「也救救我們刺蝟。」听說有施救方案,刺蝟的毛不再根根倒豎,他也來求倩倩了。

「你們放我回去,我會竭盡全力去營救被關著的動物的。」

「既然大家都認為這樣可以,我們就給倩倩姑娘這一次機會。」蛇王竟然同意了。

「大王,一開始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王子為倩倩姑娘求過情,你沒答應,可現在怎麼改變了主意?」青蛙很不解。

「這不同,成兒怎麼能代表她呢?現在,她自己作出了承諾,那定會努力去實現的,一諾千金嘛。」蛇王還是相信眼前這個姑娘的誠意的。

「大王,我們不能輕信她,口說無憑,立字為據,如果她能阻止砍伐樹木,並能救出我們關著的動物,我們就放過她,如果她壓根沒幫我們辦事,我們就不該饒過她。」烏鴉叫道。

「請你們相信我,天明我就去請假,一定把這兩件事處理好,如果做不到,我听憑大家處置,絕不食言。」倩倩發誓。

「行,就這樣辦吧,成兒,你按原路將倩倩姑娘送回。」一直沒有發言的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眼看一場風波平息,朱成和倩倩相視一笑,朱成心里想︰倩倩真是充滿了智慧,臨危不懼,化險為夷,有的男兒在危難面前都不一定如此鎮靜,好樣的,他不禁暗暗贊嘆。

倩倩心里想︰今兒真是多虧了朱成,那一次落水,他奮不顧身相救,今兒遇險又是他暗中相助,生命中能遇到這樣的貴人,真是我的幸運呀。

「請吧。」朱成伸出一只手臂,優雅地做了一個動作,讓倩倩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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