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稍作休息,一隊人馬就來到了趙家莊,會有誰到趙四老頭的門上來?村民們還是很好奇的,圍了不少人想看個究竟。
一會兒,消息在村里傳開了︰學校的校長和老師,還有一個老板,他們要把趙佳帶到城里的大醫院就診,這下好了,趙佳有救了。
趙四老頭激動地說︰「殷校長呀,戈主任呀,你們真是好人吶,我怎麼感謝你們呢?」
「趙老爹,要說感謝,你還是感謝李老板吧,他可是真心幫助你們呀。」
「李老板,你真是菩薩心腸呀。」
「趙老爹,人海茫茫,能結識你們祖孫二人還真是緣分哩,大家也不必客氣了,我看了趙佳,好像在發著低燒,躺在床上一點兒勁也沒有,這樣拖下去,會把身體拖垮的,事不宜遲,就用我的車把她送到醫院里去,該怎麼治療,一切听醫生的,好嗎?」
「這太好了,這太好了。」老爹只是一個勁地拱手作揖。
「我看呀,企業和學校聯手為一學生治病,這說什麼也是一件好事,弘揚傳統的道德文化,培養健康的鄉風民俗,應該大力宣傳呀,我有一個建議,打電話到電視台,拍一下新聞播報一下,怎麼樣?」戈主任說。
「好,這是個好主意。」大家一致贊成。
「這?有必要嗎?」李老板似乎遲疑了起來,其實,他的心里比誰都渴望來這麼一招,不過,人家卻不顯露在臉上,這就是所謂的城府吧。
「趙老爹,你歲數大,我听你的。」李老板擔心這樣做會惹趙老爹不高興,那樣不等同于搬了一塊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同意。」趙老爹爽氣地答應了,「電視播一下,她爸會看到吧?人家李老板與我們非親非故,還這樣關心我們趙佳,他這個當父親的撒手不管,看他的良心會不會難堪?」
說到這兒,他紫棠色臉上的一根根花白的胡須在抖動著,顯然,他的內心有多痛呀,這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本該安享晚年了,可現在卻要他這把老骨頭來支撐這個風雨飄搖的家,他感覺到自己快要垮塌了。
「老爹,你放心,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兒子也是一時糊涂,他會回來的。」李老板安慰道。
趙佳的姑媽把趙佳扶上了車,這時,電視台的新聞采訪車也來了。
醫院為趙佳進行了全面的檢查,隨後住了下來,電視台作了完整的報道,小姑娘的不幸遭遇牽動著無數觀眾的心,人們在譴責她的父母的同時,也紛紛對李老板的舉動豎起了大拇指。有好心人到醫院探望趙佳,帶來了水果,帶來了鮮花,也帶來了一片愛心,學校的領導、村干部、還有陳集鎮的政府代表都來過了。
趙佳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來自社會上的一些捐款也到了趙老爹的手上,他把錢攢起來日後為孫女治病,最令他欣慰的是,兒子背不住社會輿論的巨大壓力,也來到了醫院里,那天,正巧村干部、陳集鎮的政府代表都在,他們紛紛指責他,心虛?理虧?反正他沒有平常那麼蠻橫了,林助理還要他每個月給老人和女兒的生活費,他也答應了。
老爹的心里一塊壓著的重重的石頭好像被搬開了,他感到渾身有說不出的輕松,當然,這一切還得歸功于李老板,倘若不是人家施以援救,這樣拖下去,孫女是很危險的。
老爹活到這般歲數,很硬朗的一個人,尤其是品格方面,向來不愛求人,年輕的時候干活,起早貪黑,甚至半夜還在做著什麼,憑著吃苦能干,他多次被評為勞動模範,提到趙老爹的大名「趙老四」,這方圓幾里還是很叫得響的,平常與人相處,偶爾麻煩別人,心里總是記著,想方設法都要還給人家,不然,心里就不踏實。
可這一回,趙老爹知道,自己是真的還不了人家的情了,這欠大了,可每每想到,心里總不是滋味,我和人家李老板素昧平生,憑什麼人家幫這麼大的一個忙呢?
李老板經常來看趙佳,帶來水果呀,營養品呀,每次噓寒問暖,和孩子促膝談心,鼓勵她戰勝病魔,身體恢復了好好讀書,將來孝敬爺爺,有時趙老爹插話說︰「趙佳呀,你要有本領了,一定要報答李老板對我們的大恩大德,記住了嗎?」孩子使勁地點頭,李老板趕忙攔著說︰「趙老爹,你這話說到哪兒去了?任何一個人,有了本領,除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我們就應該回報社會了,就像你老爹,大半輩子在土地上打拼,多次評為勞模,在全社會起了多好的帶頭作用。」「哎喲,李老板,我那一點小事,跟你怎麼比呀?」「老爹,事無大小,只要盡力就行,對這個社會有貢獻就行。這是我做人的原則,也是我們的企業生存的準則,服務大眾,回報社會,每年,我們都要為地方群眾做一些實事。」「這樣的企業受老百姓歡迎,李老板,我相信,有你這麼好的帶頭人,你們的企業會越辦越火紅。」「趙老爹,謝謝你的吉言,我們的企業本來在南方,現在,規模確實要擴大,就準備到這塊土地上來發展。」「是嗎?到我們家門口了,有用得著的地方說一句,只要我能辦到,不過,我老了,不中用了。」
終于等到這句話了,李老板的心里一陣激動。
「趙老爹,眼下就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李老板乘勢把這件事擺了出來。
趙老爹沒有開口,一陣沉默。
「老爹,怪我不好,不應該跟你提他這事,你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能讓你為難?再說這事吧,基本上已成定局,不信,你向你們村的村長或鄉里林助理打听一下,現在,大形勢就這樣,招商引資,到處築巢引鳳,你們地方政府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沒有他們的大力支持,我們也不敢來發展呀。」
「是呀,是呀。」趙老爹嘴上應和著,心里卻覺得有點不對勁,話又不好直接說出口,人家畢竟對自己有恩呀。
趙老爹的心思李老板好像猜得透透的,「請幾個代表簽字,也是對群眾的尊重,這是我們的一貫作風呀。」
老爹沉吟了一會兒,對李老板說︰「這樣吧,你讓我考慮一下,明天我給你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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