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半天,凱西才總算能夠把注意力集中在「正題」上。
「呃,說是听到過,其實也真的只是字面意思……」覺皇把自己那只「意圖以下犯上」的爪子藏在了身後,「我所知道的僅僅不過是比較模糊的傳言,說是阿卡迪亞在夢界西邊接近盡頭的地方
「那麼,我們只要一直向西走就行了?」夜妹子相當天真地問。
「理論上是沒有錯凱西用它那雙眯眯眼似是不在意地看了某少女一眼,「但實際可沒那麼簡單,你知道夢界有多大嗎?」
「有多大?」從雙方的表情對比來看,小夜應該有點樂觀過頭了。
沉默了一會兒,覺得關子賣夠了,凱西才慢悠悠開口,「我也想知道究竟有多大
「……」小夜瞬時沒明白。
茂公子自然听出了一些名堂,他心生不妙,「難道說,這個夢界,從來就不存在所謂的邊界的嗎?」
「你做夢的時候見到過夢有邊界嗎?」凱西逮著機會就諷刺人。
確實,夢境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無質的東西,要用物質世界的通常守則來衡量,基本上是注定要失敗的。小茂也不是不懂,但當現實情況突然間硬生生橫在眼前的時候,他多少還是有點估算不足。
他不理會凱西的嘲諷,用自己全部的理智前前後後分析了半晌,直到自覺沒有任何遺漏之處,也還是找不到可以實施的方法後,才無不遺憾地開口了,「小夜,雖然我知道你是懷著好意,但可惜的是,今次的行動應該是沒有完成的可能了,放棄吧
小茂接著抬起頭,同樣用略帶憐憫的視線望向那只驕傲的夢妖,「你也放棄吧,有些東西,或許注定是要掩埋在歷史厚重的瓦礫中,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散于無形,再也不會浮現出世
少年的嗓音消失在微微有些凝重的空氣里。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那只性格極其要強的夢妖,居然沒有流露出任何反駁或是抵觸的意思,它甚至都沒有發出哪怕是一聲可能並無意義的響動,只是靜靜地漂浮在殘垣斷壁的上空,大大的眼楮里,無喜無悲撿個殺手做老婆。
「夢妖……」小夜興許是憑本能嗅到了隱含在那張面具般冷硬臉孔之下的異常,不安地出聲。
夢妖並沒有回應,僅是用那雙宛如能夠攝人心魂的眼眸,輕輕掃了小夜一下。
少女似有所感,慌張地開口,「那……那個,小茂他……他也是好心,雖然說話方式有點……但是……但是……」她遲疑了半晌,似是在考慮該如何措辭才不至于傷害到對方,遺憾的是,她並未能及時尋找到合適的字眼。
于是,她轉移了目標,「小茂,你……你剛才的話會不會太嚴重了?縱使我們對這個夢界一無所知,但是……也許會有其他辦法……」
「那麼你來告訴我,到底要怎樣才能找到阿卡迪亞?」茂公子說話不怎麼喜歡拖泥帶水,特別是在結論已經無法更改的前提下,速戰速決才是他一貫的選擇。
「好吧,先不說這個地方究竟在哪里,至少,請告訴我確定位置的方法,或是到達的手段小茂絲毫沒有退讓的打算,輕輕冷哼了一下,「連這個地方到底存在與否都不清楚,我不覺得繼續在這種問題上浪費時間會有什麼意義
這些話是那麼冷酷,可同樣又是那麼的真實,以至于小夜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詞句。她為難地看了看平靜得近乎異樣的夢妖,視線的余光不經意瞟了下,不想卻突然給了她很大的靈感。
在這個僵持的時刻,果然還是應該將希望寄托在最有可能知曉答案的對象身上啊。
「凱西,你有什麼好辦法嗎?」少女熱切地望著那只亮黃色的神奇寶貝,就差放出精光了。
覺皇大人慢條斯理地先是瞅了眼不肯松口的茂公子,接著又望了望盡管面無表情但依照推定鐵定不會妥協的夢妖,這才把頭轉向了自家主人。
「老實說,我覺得你們在這個時刻討論阿卡迪亞的問題會不會有點過于……悠閑了?」
「什麼意思?」小夜眨巴著眼楮,沒明白。
茂公子倒是立刻听懂了,臉色微微一沉,繼而開口,吐出一個詞,「達克萊伊
「是的,只要達克萊伊的負面影響作用于這個夢界一天,你們就不可能毫無顧忌地踏上尋找阿卡迪亞的旅途凱西呵呵一笑,明顯話中帶著什麼別樣的含義,「別說是去尋找阿卡迪亞了,你們就是踏出這個廢墟一步,都是一種冒險
這一次,夜妹子敏銳地捕捉到了,「我們?」她呆呆地望著小茂。
茂公子眉宇微緊,「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會受到惡夢效果的影響?」
「你忘了嗎?」狐狸臉習慣性拋出口頭禪,「我的特性是什麼?」
「魔法防御……」小茂听罷有所頓悟,但隨即眉毛又擰了起來,「但是惡夢並不在魔法防御的守備範圍內才對……」
「呵呵呵,小茂你還是太無知了凱西發出了略有些刺耳的難听笑聲,「就好像達克萊伊的惡夢特性在夢界可以無條件發動一樣,你以為,神奇寶貝的那些特殊特性,之所以也被叫做夢境特性,到底是源于何種理由呢?」
「這……」
茂公子不可避免地一愣,而就在這個間隙,小夜卻毫不遲疑地接口了。
「是因為這種特性只有夢境中的神奇寶貝才能帶有帝凰之神醫棄妃
「賓果凱西點了點頭,「所以,作為由夢界孕育的不同于現實世界的異種能力,特殊特性自然只有在夢界里才能發揮出全部力量
「你說全部的力量?難道……?」小茂似乎隱隱模到了什麼關鍵。
「你想的沒錯,夢界出身的我們,實際上在現實世界的時候,能力是受到一定程度的壓制的凱西得意地搖了搖腦袋,「只有回到夢界之後,才能發揮出特殊特性的原本實力
「這就是你能夠抵御惡夢效果的理由?」茂公子真心覺得這個借口太坑爹,沒好氣道。
「適者生存听說過嗎?」凱西不以為然。
「好了好了,總之,解決的辦法這不是有眉目了嘛。既然凱西可以不受惡夢影響,那就能帶著夢妖去……」夜妹子趕緊跳出來打圓場。
「那可不行覺皇大人話都沒讓人說完,就一口拒絕,理由也是義正言辭,「我還要修煉,沒空奉陪小孩子的空想
空想什麼的……會不會太嚴重了?剛才還不是說听到過阿卡迪亞的傳言嘛……
小夜尷尬地笑了笑,想著法子轉移話題,「那……那個,現在天色暗了,大家應該也累了,我看,還是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好好討論一下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夢妖你也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個提議終于沒有被任何人反對。
一行人在廢墟中找了個較為寬敞的地方,稍微整理了一下,隨後搬出了睡袋。
夢妖和怨影女圭女圭都是鬼系,因此睡不睡覺根本沒影響。而凱西,也不知道是平日里睡多了還是怎麼的,到了自家地盤之後,居然一點睡意都沒有,只是杵在一邊裝石像。雖然它睡著還是醒著,從外觀來看,其實也沒什麼分別。至于茂公子先前放出來的那兩只,早在他們剛一進入夢界的時候,就因環境變化而感到排斥,一早進入寶貝球休息去了。
「在夢的世界里睡覺,這種事,說出來還真是有點古怪小夜邊整理床鋪,邊略帶抱怨地喃喃自語。
實際上,在茂公子接連堅定否決了她生火做飯和四處逛逛的提議之後,她就多少有點消沉。既然連飯都可以不吃,為什麼就不能不睡覺呢?她還想趁著晚上,和怨影女圭女圭一起去遺跡里探險呢。睡覺什麼的,真是天大的浪費。
小茂的動作比較迅速,在整理好自己的睡袋之後,卻並沒有直接躺進去,而是找到了在一旁也不知是發愣還是沉思的凱西,張嘴道,「凱西,可以拜托你晚上守夜嗎?」
覺皇大人斜斜地抬了抬那雙眯眯眼,尖尖細細的嗓音從長長的嘴巴里吐出,「我不認為需要如此謹慎,會被迫躲在這個遺跡里的神奇寶貝都不是什麼凶惡之徒,危險什麼的……」
「我不是擔心危險茂公子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某人,「我是擔心這家伙,三更半夜說不定會溜出去玩什麼的,要是不小心出了陣法的範圍……」
「嗯,你擔憂也不無道理一向和某人不對盤的覺皇居然破天荒地贊同了茂哥的說法,「放心,我會看好她,不讓這個笨蛋離開視線一步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然成為重點看護對象的夜妹子,此時正撅著嘴在和她的好伙伴怨影女圭女圭抱怨著什麼。看口型,也無非就是聲討茂公子專斷獨行。
夜已深沉,夢界里渡過的第一個晚上,看來應當也是和平時一樣,沒有什麼特別。
然而茂公子千想萬想,還是漏算了一件事,以至于,事情終究難逃向著他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轟轟烈烈、一往無前地奔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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