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冷少寵 第十四章,清晨第一縷陽光

作者 ︰ 林九厘

也許是被掀起的記憶太過久遠,以至于伊頃顏做了那樣一個很久沒做過的夢了。

白霧彌漫的世界,喧鬧的街,唯一听清楚和看清楚的,就是二十年前,那聲刺的耳朵發疼的喇叭聲,和一場車禍華麗撞飛了伊頃歆的那場破碎人生。

她笑的無比脆弱和不舍的面容,深深揪緊了伊頃顏的心,她一下子就驚醒了。

只因她知道,就算是破碎的人生,也會有灰姑娘的公主夢。

很久沒做的一個夢,伊頃顏呆躺在床上,久久回不了神,那是二十年前,她每天晚上都會做的夢,蘇縷和伊成淵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會半夜醒來然後睡不著,跑到樓頂,把那顆最亮的星星當做伊頃歆,然後和她說很多很多話,很多很多事。而自從蘇縷將一切的錯怪向她開始,她再也沒做過這樣的事,那是因為她自己也覺得,是她害死了伊頃歆。

如果當初不把伊頃歆帶出去玩,或者如果當初,被車撞的,是她自己呢?肯定,就不會是這種結局了吧!

她還是哭了,她還是無法阻止心里的悲傷,自從出了車禍,她就知道,她沒有家了,如今,她也完完全全的失去愛情了,真的不知道,她還有什麼,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還要活著。

難道就是所謂的堅強嗎?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到底偽裝的有多累。

她發現,人生這一條路,不知何時,沒有了燈光,黑乎乎的,讓人恐懼,讓人想逃,可是能逃到哪呢?整片世界,全都是看不見的黑暗,還能逃去哪呢?伊頃顏用力抱緊自己的雙臂蜷縮成一團。

安全感頃刻間沒有了概念。

她只剩下自己。禁閉的雙眼,有源源不斷的淚水涌出一條線。

其實她也不知道身旁何時有了這份溫暖。

溫柔的指尖觸及眼角的淚水時,伊頃顏剎那睜開雙眼,朦朧的視線映著鐘離靖的臉卻越來越清晰。

她看著他伸出手緊緊擁住她,然後將自身的暖人的溫度一點一點包圍她。

又是他呢。

原來,他陪了她一夜。

昨天,她在他懷里昏迷了過去,醫生說,是受了太多的刺激承受不住才暈過去的,睡一覺就好了。

「傻孩子,別想太多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美好等待你去發現,你還有任務呢此刻的她就像個新生嬰兒,迷茫的生命觀需要人引領和指點。

她抬著頭,眼中盡數是傷痛,她說︰「真的嗎?」

他和她近在咫尺的臉,他輕聲道︰「我不會騙你

「可是我這里好痛。痛到想去死她指著自己的心髒,表情那麼無助。

伊頃顏話音剛落就覺得肩部一緊,鐘離靖似是生氣的用力抱著她,用力的讓伊頃顏覺得肩部有些疼,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呆呆的望著鐘離靖的側臉,她知道他有話要說的。

不過她沒有等來鐘離靖要說的話,卻是看著他突然起身,公主抱的抱起她,風風火火的往門外走去。

最後,他抱著她落在醫院的樓頂。清晨,不遠處的太陽,還被雲朵包裹在身下,藍藍的天空代替太陽考驗天氣的晴朗,伊頃顏站在無所阻礙的頂樓,溫和的風舒心的撫人一動。

「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里嗎?」

「日出?」

鐘離靖微微一笑︰「這樣的氣氛不適合浪漫吧

伊頃顏帶著點點星華的雙眼疑惑的望著鐘離靖,好一會兒後,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間顯得格外稚女敕。

也許是因為爽朗的天氣,也許是因為爽朗的鐘離靖,但總而言之,伊頃顏的心情,好了一點點。

「我講個故事給你听吧鐘離靖望著那片開始被陽光蒸紅的雲朵,眼神一陣比一陣迷離。

「嗯,好

從鐘離靖決定講這個故事的開始,太陽的位置一點一點變化,直到故事講完,陽光才配合的,一縷一縷,慢慢的透過雲層,面對新的一天,照亮新的一切…

「曾經,有一個男孩,他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妹妹,從小,他就和他妹妹相依為命,日子苦不堪言,不過還好,他們經常會受到鄰居一個大姐姐的幫助,所以日子雖苦,但也有歡笑

「後來,有一次,因為那個小男孩的疏忽,他讓自己唯一的妹妹落入壞人的手里,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被壞人從胸口插入一把刀。他愣了,下一秒,瞬間的崩潰坍塌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發瘋似的沖過去,混亂中,他第一次殺了人,自己也被砍了一刀,突破了阻礙,他第一時間將自己的妹妹送去了醫院說到這里,鐘離靖嘴角不留痕跡劃過一抹苦笑。

伊頃顏一直痴痴的听著,並沒有留意到鐘離靖瞬間散發的異常。

他繼續說︰「醫生在救治的過程中,出來了兩次,第一次很緊張,第二次眼神卻有點暗淡,他忍不住問了醫生妹妹怎麼樣,醫生沉默不語,搖了搖頭又進了手術室。這時候緊張的趕來醫院看他們的,只有那個鄰居大姐姐。看到她,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笑不出來,大姐姐看見他後背滿滿的血液,她還來不及叫男孩一聲,就看見他緩緩的倒了下去

那是他人生里最陰暗的階段吧,鐘離靖,他差一點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妹妹,那時他唯一的信念。

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鐘離絲的手術已經好了,只是還沒有月兌離危險期。鐘離靖醒來第一件事是從床上爬起來,包扎好的傷口因為被他太過用力的拉扯又痛了起來。

「別亂動啊!」大姐姐坐在旁邊,看著鐘離靖痛苦的表情心疼的緊,忍不住一聲吼他。

鐘離靖愣了片刻,回憶翻山倒海擠出來,瞬間遺忘了疼痛,他轉過頭,緊張的問道︰「小絲呢?」

沉默,大姐姐一言不發。

鐘離靖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不發一語匆忙的起身,嘴里念著︰「我要去看她,她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大姐姐見狀急忙攔住了他︰「你現在不能到處亂走,快躺下

鐘離靖不依,可受了傷的他使不上力氣,根本就走不出大姐姐設下的妨礙,于是,他哭了,這是大姐姐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哭,以前就算再苦再累,他也從來都沒有喊過苦,更別說哭︰「姐,讓我見見妹妹,讓我見見她

「孩子…」最後,她還是敵不過他的祈求,帶他去見了她。

鐘離靖看著鐘離絲緊閉的雙眼,心里一陣絞痛和恐懼,他走上前,伸手模了模鐘離絲清瘦的臉,明明眼里泛著淚,臉上卻笑的開開的,他說︰「妹妹,你醒醒好不好,哥哥帶你去游樂園玩,好不好?」

等了很久,鐘離絲都沒有動靜,大姐姐在一旁看的眼淚直掉,鐘離靖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說過她很想坐旋轉木馬

說完,鐘離靖忽然轉身,伴隨眼淚灑開一個旋轉的弧度,他的拳,狠狠砸在牆上︰「都怪我!」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乓乓乓乓!」

連續好幾拳失去理智的擊打,拳擊的聲音在病房里蕩著淒涼的回音。大姐姐沖上前,攔住鐘離靖的手,大吼︰「你瘋了啊你!」

鐘離靖垂著頭,烏黑發亮的短發忽然讓人心碎,他抬起頭,眼底的受傷和絕望濃濃烈烈︰「姐,都怪我,都是我粗心大意,我好想去死

話音剛落,鐘離靖覺得大姐姐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她來不及反應她怎麼了,突然間「啪」的一聲響,他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呆住,一動不動,一會兒,又覺得一股力量帶著他奔跑。

停下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站在了醫院的頂樓。他轉過頭,疑惑的望著大姐姐,他不明白,她帶他來這里的用意是什麼?

大姐姐看著他,眼神里有鐘離靖以前從未見過的堅定,她指著前方,鐘離靖看過去——那是太陽,他還躲在雲層底下,看不見它,可它卻用自己的光芒,能量,將周圍的一切都映照的一片金黃色的輝煌。她說︰「看到了嗎?陽光可以打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下,你呢?太陽也有悲傷的時候,會哭泣,會喊累,可它有沒有放棄?照舊,勇往直前的從不退縮。是不是沒有人期待你,沒有人看好你,你就創造不出一片輝煌?這個世界沒有了誰一切依舊繼續,沒有了小絲,沒有了你,沒有了我,地球一樣那麼轉,它不會為了你而停下來,無論是替你悲傷,還是替你高興!可是,有些人就不一樣了,你死了,那些人更會停下來,一把將你踩在腳下,興奮的罵你一句「孬種」,那個時候你會生氣嗎?可那個時候的你已經死了,那個時候你要拿什麼去反擊?死是最不靠譜的做法你明白嗎?你現在斗不過她沒關系,但你是不是一輩子都斗不過它,你是不是應該為了有一天能斗得過她而努力!」

「如果小絲真的走了,你是不是,應該為了小絲報仇而努力?」

鐘離靖听著大姐姐的一番話,跪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很久後,似是發泄一樣,用力的砸了一下地面,然後雙袖擦回眼淚,起身走到大姐姐面前,深深彎了一個腰︰「對不起。謝謝你

他為自己想死的想法說對不起,為大姐姐的開導說謝謝你。

清風徐徐,撫回鐘離靖的思緒,他的故事講完了,他轉過頭,望著由始至終都安靜著的伊頃顏,但從她此刻平靜無波的眼神里,他知道他听進去了。他伸出手撫模她的頭,欺在她面前認真的說道︰「不要輕易說死,你的人生,你要自己玩轉,你要輝煌,給那些對你不善的人看,如果你沒有恨一個人,那你便輝煌給自己看,如果你一定要給自己一個安定輝煌的理由,那你就輝煌給我看!」

「我等著!」

清晨第一縷陽光,暖暖的照在他們身上。盛開起一朵陽光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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