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文安安是被幾聲咿咿呀呀的聲音吵醒的。一大早,小白就開始在院子里吊嗓子。
「白彥宇,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在小白還在唱的時候,就听見文安昊的聲音從隔壁吼叫出來。
「你就是因為太懶,才胖的跟頭豬一樣」軟糯的童音,一陣見血的道出文安昊的痛處。
其實文安安覺得現在的二哥胖胖的小包子樣,很可愛。但是這確是文安昊一直最介意的事情。沒想到這個叫白彥宇的男孩,現在居然毒舌的把這件事說出來。看來昨天一晚上,幾人的關系已經變的很好了。
白彥宇話音剛一落下,文安安就听見隔壁門‘ ’的一聲被打開,然後是文安昊的吵鬧聲,和文安澤向文爹的問安聲。
一時間,寂靜的小院因為幾人的聲音,變得熱鬧起來。
眾人洗漱完以後,就來到東屋圍坐在一起吃早飯。雖然文家只有五個人吃飯,但是早餐確是非常豐富。白粥、包子、饅頭,配上咸鴨蛋、咸菜,還有一些爽口的小菜,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振。
文氏為小白拿了個包子,遞給他微笑道︰「原來你叫白彥宇啊,真是個好听的名字。這個是肉包子,你應該喜歡吃吧」
白彥宇朝文氏看了兩眼,然後有些害羞的紅著臉恩了一聲。然後可能又怕這樣太不禮貌,馬上急急地補充道︰「喜歡。名字,名字是我叔給我起的。……嬸子叫我小白就行」
文氏听到小白有些語無倫次的回答,微笑著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在旁邊為文安澤、文安昊夾菜的文爹,轉頭關切道︰「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
小白望著埋頭吃飯的文安、文安昊,嘟嘟紅潤的小嘴,勉為其難的說道︰「除了他們兩人流口水磨牙,其他的都挺好」
吃飯的文安昊听到這話,抱著碗立馬跳了起來,睜著大眼怒道︰「你才流口水磨牙呢」
而旁邊的文安澤,則是慢悠悠的加了筷子菜才淡淡的道︰「你晚上還打呼嚕,說夢話呢,沒人告訴你嗎?」
「胡、胡、胡扯,我睡覺都是很老實的」小白漲紅著臉,指著文安澤結結巴巴道。
文安澤將口中的飯咽下去,抬頭微笑著學著小白,揶揄道「你、你、你睡著了,怎、怎麼、會、會知、知道?」
被文安澤這一反問,但是把小白問的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紅著眼不安的看著文爹文娘,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文安昊看到姓白的小子吃癟樣,笑嘻嘻的坐下,伸手與哥哥拍了個巴掌,然後抬起下巴,十分囂張的朝小白挑著眉頭笑。
文氏看小白就快要哭的樣子,微笑的在兩個兒子的額頭上各輕輕拍了一巴掌,嗔道︰「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還有,不要欺負小白了」然後又伸手將放在白彥宇身前的碗拿起來,為他添了碗粥。
文清岸模模小白的頭,笑道︰「小白別介意,這兩人只是和你玩呢」
白彥宇順著文爹的話看向文安澤哥倆,其實他都知道的,他們與他以前遇到的家伙是不一樣的,坐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真心對待自己。就因為感受到了他們的誠意,自己才能毫無芥蒂的與他們說那些話,就因為感受到了,才讓他更加貪戀。
不過他不會說的,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再也沒有說什麼話,白彥宇低下頭抱著包子兀自啃起來。
吃過早飯以後,全家就和小白一起向空地上走去。因為昨天村里的通知,所以大部分的村里人都在吃過早飯後,就結伴準備去看戲。
當來到空地的時候,戲還沒有開場。戲班里人都還在忙碌著。喬班主一看到文清岸就笑著迎了過來︰「文夫子,您來的那麼早啊」
文清岸笑著向班主打聲招呼後,然後拿出一個籃子遞給他道︰「這是內人出門前,裝的一些吃食,班主你別嫌寒酸」
喬班主搓搓手,不好意思的推辭說︰「哪里哪里,村子出錢讓我們演戲就是幫我們大忙了,哪能還要您的東西」
文清岸拉起班主的手,將籃子硬塞過去道︰「這可是和村子沒有關系,只是我們一家的心意」
「那我就在這謝謝您了。對了,听說昨天小白在您那借的宿?」喬班主接過籃子,鞠躬笑道。
提到小白,文清岸原本笑意連連的表情也淡了下來。然後向前幾步,側身低低的道︰「喬班主,小白那個樣子…,尤其是干你們這一行,恐怕……」
喬班主沒想到文清岸會擔心起小白來,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低頭摩挲著籃子的把手。
周圍的嘈雜讓喬班主的沉默顯得異常突兀,就在文清岸以為眼前的男人不會再說什麼,才听到他宏厚低沉的聲音幽幽的響起︰「小白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只是暫時托付給我,以後,以後也許,也許還是要將他送回去的」說到這里,喬班主突然抬起頭,異常堅定的看著文清岸,像是在對他發誓,又像是說給自己听一樣︰「我,我喬某人,一定,一定會護著那孩子的」
文清岸突然才意識到,雖然自己關心小白,但是並沒有什麼立場在這里要求人家做什麼。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苦衷,更何況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突然見,文清岸覺得自己有些諷刺,明明不能幫忙,還在這里裝爛好人。
文清岸歉意的道︰「喬班主,你不需要向我保證什麼。相反,要文某人說對不起,明明不能幫什麼忙,還說些越矩的話」
「不不不,文夫子您是好人,所以才會關心小白。如果您這樣說,真的是讓喬某無地自容了」
文清岸看著尷尬的喬班主,也不再想在這一個話題上耽擱,只笑笑道︰「如果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文某一定會幫忙。到時候,喬班主還是別和在下客氣」
人與人的緣分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明明前一秒還是陌生人,眨眼之間,就成為了朋友。明明只是某個瞬間的一句話,也許就能改變某個人的命運。
相比大人們的煩惱,孩子永遠都是快快樂樂的。此時的文家兄妹以及小白也是異常興奮,在空地上跑來跑去,笑鬧著玩耍嬉戲。
因為正值新年之際,戲班又在這里演出的緣故,所以十里八鄉的村民都聞訊趕來。甚至還有一些小貨郎連夜趕到這里,就為了能夠在熱鬧的時候多賺些錢。這樣一來,本來滿滿當當的空地上更是人頭攢動,儼然變成了一個小型的集市了。
因為是在自己的村子邊上,並且在文安安哭鬧攻勢下,文氏也就允許文安澤兄弟帶著妹妹四處逛逛。
小白帶著兄妹三人來到戲台的後面,因為馬上就要開戲了,後台亂糟糟的。有人看見幾個孩子竄進來,還會罵罵咧咧的趕他們走。不過他們幾人倒也不在意,依仗著身小動作靈敏,在人群中穿來穿去,更是引起一陣陣的驚呼和咒罵。
當來到排放道具的地方時。文安昊叫住其他人,然後雙手舉起一把道具刀,有些吃力的耍起來。
小白看文安昊對這個感興趣,又拿起老生、淨、丑都掛髯口給文安昊戴起來,可惜文安昊人太小,髯口長的都快
到他膝蓋了,而且兩邊也太寬,只能堪堪掛在一只耳朵上,再加上吃力拿著刀,整個人看起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惹得另外三人哈哈大笑。
逛完後台,文安澤、文安昊又帶著小白在小貨郎之間亂轉。
這不僅僅是白彥宇第一次逛‘集市’,也是文安安首次接觸古代的地攤。
因為沒有攤位,小貨郎們只是用扁擔挑著兩個方方正正的箱子,隨便找個空地,就開始販賣。貨郎們的箱子也不是普通家用木箱,而是被打造成像是現代女孩可以抽拉樣式的梳妝盒造型,每一層都擺放著一些小物件。頭花、手帕、手鏈、胭脂,或是針頭線腦的小物件。
除了小貨郎,在這里還能看見制作泥人、糖人這樣手工藝人。每個攤子上都圍著好些大人小孩,嬉笑著挑著自己喜歡的東西。
文安澤、文安昊走在前面,剛轉頭想叮囑小白跟緊點,就看見本該在身邊的小白卻站在一個泥人攤子前面,和幾個孩子仰頭看那藝人制作泥人。
文安澤哥倆對望一眼,然後走到小白旁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圭女圭。
文安昊看向哥哥,見文安澤點點頭,于是用力撞了下小白,嗤笑道︰「怎麼?沒見過啊」
因為看到太入神,小白這次倒沒有和文安昊拌嘴,只是一臉羨慕的看著女圭女圭說︰「當然見過,有時候戲班在集市上表演的時候,我就會偷偷出來看人捏泥人」說著,還指指剛才的女圭女圭笑道︰「你看,那個女圭女圭像不像安安,眼楮大大的,還裝著紅色的衣服」
文安昊走上前去,從小攤子上拿起小白說的女圭女圭,然後與老人商量了價錢,最後以三個銅板將女圭女圭買下來。
付了錢以後,文安昊想將女圭女圭塞給小白,但是又覺得太難為情。于是將女圭女圭塞給在文安澤懷里的妹妹。因為他發現,自從見了白彥宇以後,妹妹總喜歡把好東西遞給那個臭小子。總是讓忍不住抱怨,真是女生外向,這才多大啊,見了漂亮的男子就胳膊肘往外拐。
要是文安安知道自己二哥對于她的評價,估計都能氣的吐血。雖然人家小孩好看是沒錯,但她覺得不是見到漂亮小正太就走不動的花痴,雖然這個叫白彥宇的小孩有點毒舌,有點傲嬌,但是她卻總是感覺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悲涼,讓她忍不住的想對他好。
不管兄妹兩各自心里怎麼想,最後文安安還是如文安昊的願,將手里的女圭女圭咿咿呀呀的舉到白彥宇的面前,她剛才可是看見了小白望著泥人閃亮亮期待的眼神。
白彥宇看著文安安遞到面前的泥女圭女圭,就這樣直愣愣的站著不動。似乎這樣看著,就能將泥女圭女圭身上看出朵花來。
文安澤察覺到小白的異樣,從安安手里拿個女圭女圭,塞到小白手里,淡然道︰「既然安安給你了,你就收著吧」
後來,文安澤、文安昊又帶著有些不在狀態的小白逛了起來,並且還拿出零用錢,為小白買了些糖葫蘆、麥芽糖等小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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