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邊,看著半個臉都被包扎起來的妹妹,文安澤連伸手去觸模一下她的勇氣都沒有。
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里,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就像是幅畫卷,不停地從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有那麼多次機會,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但是,他卻將這些機會葬送,讓那些可以改變現在的機會變成奢侈的‘如果’。
在唐然擋住他以後,文安澤又考慮了一會兒,最終囑咐了幾句文安昊,就揣著銀子匆匆的離開了家。
當走出來後,文安澤扭頭瞧瞧自家緊閉的大門,想著屋里的文安昊和文安安,他是怎麼都放心不下。
可轉念一想,文安澤又苦笑著搖搖頭,他定是今個兒早上受了文氏那些話的影響,要不然自己怎麼也開始這樣疑神疑鬼的了。
將心中這些荒唐的想法壓強下去,文安澤笑著朝林家的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幾十米的距離,突然從後面傳來陣陣呼喊聲,文安澤順著聲音的方向回過身,就見二牛、小五幾個人朝他擺擺手的往這邊跑了過來。
文安澤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待著他們的到來,當幾個人剛靠近他時,文安澤疑惑的看向眾人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難不成也是要去林家?」
二牛听出文安澤話中的意思,撇撇嘴,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去那里做什麼,又沒有什麼好玩的」
說到好玩的,二牛用手肘踫踫文安澤的胳膊。挑眉神秘的道︰「今兒個鄰村的大胖他們來咱們村了,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會會他們」
听說大胖那個惹禍精居然來了他們村子,文安澤鄒鄒眉奇怪道︰「他怎麼會來這里?」
「還不是因為他和他那群小跟班吹牛,說咱們村的孩子都是慫包。這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傳到我們這里來了,所以今天大家趁著長輩們都去林家吊喪,就給大胖他們下了戰書,我們倒是要瞧瞧,到底誰才是慫包」
雖然文安澤兩兄弟平時都不怎麼喜歡打听消息,但伙伴們間發生的大部分事情,他們都能從不同的渠道了解些,可今天二牛說的事情,文安澤在之前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听到。
轉頭看了看其他的伙伴,文安澤並沒有從他們臉上瞧出逗弄或是戲謔的表情。這才讓他相信二牛所說非虛。
文安澤扭頭望向二牛︰「我怎麼沒有听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情?」
這話一出,倒是讓二牛幾個人尷尬的別過頭去。
文安澤見大伙不自在的樣子,也猜到了這群家伙是故意將事情瞞著他和文安昊。不過既然別人不想說,他也不好強迫人家。
于是文安澤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就打算離開這里。
二牛幾人見文安澤一句話也不說就走。都以為他是生了他們的氣。大伙都急忙上前攔住他。並歉然的道︰「安澤,安澤,不是我們不想和你說,只是,只是」
大伙‘只是’了半天,也沒有‘只是’出個所以然,最後還是二牛一臉別扭的走出來,結巴的道︰「只不過大胖說咱們是慫包的時候,並沒有將你和安昊算進去」
文安澤有些無語的望著要好的伙伴,嘆口氣道︰「這種話你們也當真啊。真是……不過,你不是不打算告訴我麼,怎麼現在又說了?」
二牛撅起嘴巴嘟囔道︰「還不是怕打不過大胖他們」
听著二牛有些賭氣的回答,文安澤「噗嗤」一下笑了開來,半響才清清嗓子鼓勵著他們︰「就大胖那樣的,只要你們多動動腦子,肯定能打得過」
二牛听文安澤這樣說,以為他有什麼制勝法寶,都紛紛圍上來詢問,最後甚至要拉著文安澤一塊去‘討伐’大胖。
文安澤見他們一副恨不得將他綁了去的架勢,立即搖頭堅決的道︰「今天不行,我得去林大叔家給我娘送東西,等送完東西後我還得立馬趕回家
在這里的幾個孩子,都經常與文安澤、文安昊一起玩耍,所以還是比較了解他們兄弟兩的性格。這個文安澤平時看著和和氣氣的,可除了是自己弟弟妹妹的事情,否則很難讓他改變主意。
因此,大家見文安澤說的這麼斬釘截鐵的樣子,都知道事情是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于是只好怏怏退了開來,然後眾人又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就相攜著告了辭。
第一次的機會,就在文安澤堅決的婉拒中溜走了。如果,如果他當時答應了二牛他們幾個的事情,甚至只是說一聲‘我會考慮一下’,那麼這些孩子是不是就不會去找文安昊?那麼事情會不會就能夠避免?
可是他沒有說。
文安澤與二牛他們分別後,也不敢再在路上耽擱,小跑著就匆匆忙忙的去了林家。
由于林家在村子里的地位非同一般,所以這幾天,只要鄉親們家里沒有太大的事情,大部分都會來林家幫忙。因為人太多,所以當文安澤到來的時候,他花費了大半個時辰才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文氏。
當文氏看到滿頭大汗的文安澤時,驚呼著跑到了他的身邊。然後掏出懷中的帕子一邊為他擦汗一邊奇怪的道︰「你怎麼來了?」
文安澤揮開文氏替她擦汗的手,拿出布包遞給她︰「來給你送些銀子」
「銀子?」
文安澤見文氏更加疑惑的表情,皺眉解釋道︰「我听說林大叔家賬面上出了點問題,急著用錢,所以就從家里拿來些銀子過來。怎麼?難道沒有這回事?」
文氏听完兒子的話,這才了然的點點頭︰「有是有,上午賬房算賬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少了幾十兩銀子,不過後來有人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
說到這里,文氏附身趴在文安澤的耳邊小聲道︰「估計是有人見錢眼開,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了去,但還沒來得及將銀子帶出去就被賬房給發現了,情急之下才將銀子扔在後院里的」
「那小偷呢,小偷找到沒有?」
看著自己兒子一本正經的樣子,文氏聳聳肩膀遺憾的道︰「沒有,你爹和林大叔他們都把在場的人查了一遍,畢竟敢在村長家做這種偷雞模狗的事情,肯定是不能放過他的。不過大家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也不知道是誰偷了這銀子」
听著文氏絮絮叨叨的講述,文安澤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中。當他剛一听文氏的話時,本能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就像是衣服上的搭扣扣錯了位置,雖然整體看來沒有什麼異樣,但若是靠近觀察時,就會發現,原來那個錯的地方是那麼的明顯。
而且,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心中的這種異樣必定至關重要的。可是不管文安澤怎麼想,都沒有找出這個隱藏在明處的‘錯誤’。
文氏見兒子站在那里不說話,上前拉著他往廚房走去︰「這些銀子先放在娘這。不過你既然來了,跟娘到廚房去拿些糖餃子去,到家後熱熱和安昊、安安分著吃。這些小餃子即使是安安也能吃。而且,听村里老人說,小孩子吃這些有好處」
文安澤被文氏這一拉,原本的思緒也被打斷了。回過神的文安澤,想起剛才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可怕念頭,不禁也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都有些魔怔了,文安澤深吸了口氣,也不敢在繼續想下去,而是將這些念頭都拋諸腦後。
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如果,他沒有放棄思考下去,或許他就能將所有的事都想明白,也許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是所有的如果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如果。
從廚房拿了些糖餃子後,文安澤又被大爺大媽們拉著說了會兒話,好不容易才從林家‘逃’了出來。
出來後,文安澤怕文安昊、文安安在家里等的著了急,就急急忙忙的小跑著趕回了家。甚至在路上時,當听見從遠處傳來的尖叫聲,也沒有讓他停下奔跑的腳步。
當他氣喘吁吁的回到家時,卻見到自家院門大敞著。文安澤以為又是文安昊調皮搗蛋故意弄成這樣。所以他一邊往里面走,一邊責備的沖著屋子喊道︰「文安昊,你又在家做什麼怪呢,家里大門也不關上,要是」
可話還沒說完,文安澤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感覺像是過了幾百年之久,他才听到自己顫抖的聲音響起︰「安,安昊,別玩了,你真的嚇到我了,出來啊,別玩了」但回答他的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
文安澤扶著牆壁,哆哆嗦嗦的將院前院後,每個房間都尋了一遍,可是一個聲音都沒有看到。
擦擦模糊的雙眼,文安澤瘋了般的轉身就往外邊跑去,那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可一想到書房滿屋子的血,就只有一個信念,那便是找到弟弟妹妹。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人,最後他還是來到了楊國忠的家。
當進門看見躺在床上的文安安,已經坐在旁邊的文安昊時,文安澤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樣,猛然間就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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