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跟著林少宇回了家。剛一進門,林氏就迎了上來,抱怨著︰「怎麼現在才來?這時辰可是快要到了,那邊大家都等著送葬呢」
林氏嘮叨一陣子後,這才看見自家相公身邊的人。她眉頭緊皺的往薛二那邊瞟了幾眼,上前掐著林少宇的胳膊咬牙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閑心帶著個叫花子來」
林少宇被自家娘子這一掐,疼的只吸涼氣︰「娘子,娘子你先松手,這個可不是什麼叫花子」
一旁的薛二听到林氏這樣說,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才尷尬的道︰「嫂子,我是薛二,薛捕頭」
雖然沒見過薛二本人,但她倒是從自家相公那里听說過這個人。
現在見對方這樣介紹自己,林氏睜大眼楮驚訝的打量起面前這個男人。
雜亂如茅草的頭發,本來就有些黝黑的臉龐更顯得髒兮兮的。再往下看看,灰藍色的外袍,雖然規規矩矩的穿在身上,可上面卻滿是褶皺、灰塵。當瞅到褲子時,林氏臉立馬拉了下來。
心里暗罵著這個男人真不要臉,居然穿著褻褲大搖大擺的就出來了。
薛二順著林氏大量的目光往自己剩下看去,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是什麼。紅著臉用手拉拉外袍的下擺,羞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林少宇見薛二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模樣,忍著笑將自家媳婦拉到一邊︰「事出有因。他也是一時著急才穿成這樣,不是有意的」
見林少宇這樣說,林氏的臉色才稍微好些。
「那你趕快帶他回屋,給他那件衣服穿。別老是站在這里了。大家看著像什麼樣子」
得了命令的林少宇,立馬拽著臊的滿臉通紅的薛二,就趕忙往屋里跑。
等薛二一切收拾妥當後,林少宇把他按坐在凳子上道︰「你還沒有吃法吧,我先去端點飯菜過來,等吃完後,再帶你去見唐然」
「不了,你現在帶我去吧」
「但是……」
可林少宇見薛二一副執著的模樣,只好嘆口氣點頭應下來。
「這所舊房子曾經住著一位個老人,老人無兒無女。所以自從他去世後就一直閑置著。那天我就讓鄉親們將唐然關了進去。門前每天派兩個人輪流看守。以防出什麼意外」
順著林少宇手指的方向,薛二看向不遠處的茅草屋。
屋前站著兩個壯實農家漢子。當他們見到林少宇往這里走來時,立即上前幾步︰「林村長。你怎麼來了?」
林少宇指指旁邊的薛二,向他們介紹著︰「這位是鎮上來的薛捕頭,等會兒他怎麼吩咐,你們就怎麼辦」
交代完,林少宇又將薛二拉到一邊,小聲的道︰「說真的,你到底想干什麼?至少也給我透透底子,不會是真的」
說著,林少宇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若有所思看了林少宇兩眼,薛二猶豫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在沒來到之前。他真的想過,在所有事情都清楚後,親手了結那個叫唐然的女人,來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過錯,
可現在冷靜之後,他倒反而是有些猶豫起來。
倒不是說現在他就害怕不敢去做了。只是薛二知道,如果他真的手刃唐然,估計以文清岸的性格,知道後更是不會原諒他了。
林少宇見薛二一臉猶豫不決的樣子,也知道事情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再多說什麼,然後轉身往家里趕去。
等林少宇離開後,薛二才走到門前,對看守的兩個男人道︰「兩位大哥,你們先到那里說會兒子話,等我有需要的時候再叫你們」
因為剛才兩人得了林少宇的吩咐,也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就要往遠處走去。
不過走了兩步,其中一個男人卻轉過身,一本正經的道︰「你可不要想著做啥子壞事,我們可都在那邊看著呢」
剛開始听這男人說,薛二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愣了半晌後,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薛二模模自己的臉,暗自月復誹著,難道他長了張壞人的臉。不過後來想想,他也不算什麼好人,所以也就釋然了。
「就算你們不相信我這個外人,林村長你總該相信吧」
被薛二這樣一說,兩人倒不好再繼續說些什麼,就訕訕的往遠處走去。
等兩人走遠後,薛二這才推開了茅草屋的木門,隨著‘吱呀’的響聲,他也跨進了門內。
屋子里面有些暗,剛一進來時候什麼也看不清楚。薛二眨了好一會兒眼楮,才在黑暗中適應過來。
茅屋並不是很大,只有三十多平。也許是因為荒廢的太久,到處都是灰塵、蜘蛛網,就連空氣中都帶著股發霉的味道。
屋內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只有張矮桌和一只三條腿的凳子。靠近東面的牆根下,擺著一張破爛不堪的木床,床上倒是放著幾床半舊的被子,估計是村民們臨時拿過來的。
一眼掃過去,薛二去卻沒有找到唐然身影。鄒鄒眉頭後,他又仔細的在屋子內搜尋了半天,這才在床頭與牆角的旮旯看見唐然。
因為此時她是背對著門的方向蹲著,所以薛二也不知道她躲在那里到底干些什麼。
「唐然」薛二靠近她兩步,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無奈之下,薛二又接連著喊了三四聲,但回答他的依舊是一片沉默。
知道再繼續這樣喊下去也沒用,薛二想了想。突然記起林少宇曾對他說過,現在神智有些不清的唐然,唯一能夠引起她注意的就只有唐氏了。
于是薛二試探性的說道︰「唐然,如果你現在回答我的問題。我會考慮一下讓你見見你的娘」
果真如林少宇所說,當薛二提及唐氏的時候,唐然終于從地上站了起來。
但當她猛然轉過身時,倒是把薛二嚇了一跳。
此時的唐然,頭發雜亂的披散下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從垂下的發絲中露出,仿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吧,盯得人背脊直發涼。
薛二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這才直視著唐然冷然道︰「唐然,除了傷害文安安。唐三那幾個人也是你殺的吧?」
「我要見我娘」
「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麼殺了他們」
「我要見我娘」
 
;「你只要」
「我要見我娘」
見無論自己說什麼。唐然只有這一句話。薛二也有些犯難了。難道讓他向對待牢獄里的犯人一樣,對她用刑。
先不說現在有沒有這個條件,就光是外面的兩個男人也不允許他這樣做。
思考了一會兒。薛二突然扯扯嘴角笑了起來︰「可以,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讓你見你娘」
說著,薛二打開門,將剛才告誡他的男人喊過來,當著唐然的面對他道︰「你現在去將唐氏給帶過來」
男人剛想要張口反駁,薛二立即接著道︰「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林村長讓你帶過來的」
听到薛二提到林少宇,這個男人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了,只得乖乖的按照薛二指示照做。
看著男人遠去的身影。薛二再次將門關上。然後走到唐然面前,挑眉對她說︰「怎麼樣,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完後,他從旁邊將那只三個腳的凳子搬過來,坐在了唐然的面前。愜意的樣子仿佛不是準備听一個殺人犯的自述,而是等著別人給他講故事一般。
唐然看著悠閑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中居然生出一絲懼怕。
「你不怕我麼?」
听到唐然這樣問,薛二像是听到什麼笑話似地,居然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子後,他才輕蔑的看向唐然︰「怕你?是怕你一介弱女子,還是怕你手里拿的小木棍?」
當听到薛二說起自己手里的東西時,唐然嚇得趕忙後退了幾步,可是由于太緊張,一不小心卻將手里的東西都掉在了地上。
薛二順著唐然的動作,瞅著地上的木棍,冷聲問向唐然︰「怎麼,是想用這個殺人還是自殺?」
看著眼前男人嘲諷的眼神,听著他輕蔑的聲音。唐然就覺得心中有股戾氣不斷在胸腔內翻滾著。
從小到大,被人欺凌過,被人辱罵過,可是被人這樣瞧不起還是第一次。失去理智的唐然,只覺得腦海里有個聲音不停的在她耳邊嘶吼︰「殺了他,殺了他」
跟隨著這個聲音,唐然撿起地上的木棍直奔著就往薛二這個方向刺了過了來。
當唐然撿起木棍的時候,薛二就防範起她。這時候見她真的敢往自己這邊刺過來。
薛二鄙夷的哼了兩聲,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順著唐然往這邊奔的力道,一把抓住她拿著木棍的手,反手一擰就將她輕松的推在了地上。
居高臨下的望著狼狽摔在地上的唐然,薛二冷冷的道︰「我勸你不要自不量力了,即使給你一把刀,你也傷不了我一分一毫」
說完,將手中的木棍拿到眼前看看。
木棍大概和他手掌差不多大,一端已經被唐然磨得十分的尖利。薛二將食指放在尖端戳戳,頓時一滴血珠就順著手指留了下來。
「喲,這磨得還挺利的。剛才蹲在地上就是磨著這個的吧」
听著薛二嘲諷的話語,唐然惡狠狠的盯著他,似乎想要將他撕裂般吼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收斂起臉上嘲諷的笑意,薛二目光冰冷的看向唐然︰「我也同樣想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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