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家里所有事情辦完後,林少宇才帶著唐然的消息來到楊家。
一進門,就看見文家人圍坐在床邊。隨著文安安昏迷時間越久,這屋子里的氣氛也是越來越沉重,有時候甚至讓看望的人都生出一陣陣窒息感。
深吸口氣後,林少宇才慢慢床邊。即使他刻意放輕了腳步,卻還是驚動了坐在傳遍的文清岸等人。
當看到是他進來後,文清岸這才顫悠著從凳子上站起身,走了過來。
林少宇看著胡子拉碴,一臉疲憊像的文清岸,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詢問道︰「你多久沒睡過覺了?」
听到林少宇的問話,文清岸這搖搖頭,然後才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起︰「你怎麼又來了?家里的事情辦完了麼?」
見林少宇點點頭,文清岸低聲道︰「那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何必再跑來」
「我一個男人累點怕什麼,倒是你嫂子和兩個孩子想來看看,可是我沒讓她們來」
「做的對,現在我們家這種狀況,還是別來的好」
「清岸,你自己也要照」
可還沒等林少宇話說完,文清岸就轉過身想要往回走。最近他對于這些勸慰的話,都相當的排斥,只要有人一說起,他都轉身就走。
無奈的嘆口氣,林少宇只好轉移了話題︰「我這時候來,是想告訴你關于唐然的消息」
一听到林少宇提起‘唐然’二字,文清岸猛然間轉過身來。睜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厲聲問道︰「那個女人怎麼了」
文清岸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倒是嚇的林少宇然一哆嗦,伸手擋在仿若要跟他拼命的文清岸面前,林少宇這才輕聲的說︰「冷靜點。冷靜點。是這樣的,唐然死了」
雖然林少宇的聲音很輕,但是在這個死一般寂靜的房間里,卻顯得異常的突兀。
當听到他帶來的消息時,不只是文清岸,就連一直待在床邊的文氏、文安澤、文安昊都轉過頭來,目光直直的盯著林少宇。
見這一家人都盯著自己瞧,林少宇也不拖沓,而是接著繼續道︰「也不知道她從哪里偷來的木棍,削尖了端頭。在她娘來看她時」
說到這里。林少宇停頓一下。看了看文家人的反應,見他們情緒還算穩定,才又繼續說︰「在她娘來看她時。先是把唐氏給殺了,後來她也自行了斷」
等听完林少宇的講述後,文清岸卻不知道要用什麼樣心情去面對這個消息。
高興?高興這個傷害安安的人死去了?
憤怒?憤怒這個傷害安安的人如此輕易的就死去了?
可他現在除了滿身的疲憊與擔憂,卻感覺不出其他一絲的情緒。
在听完自己說的話後,不管是文清岸還是文氏、安澤、安昊,只是傻愣愣的待在原地。望著這一家人的反應,倒是弄的林少宇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林少宇推推頹然的文清岸,疑惑的問道︰「清岸,你沒事吧?听完這個消息,你就什麼想法都沒有?」
抬起頭。看看一臉疑惑的林少宇,文清岸搖搖頭,輕聲說︰「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安安能夠好起來。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想」
說完後,文清岸就又回到了床邊坐了下來。
看著這一家人又回到原來的位置,靜靜的看著昏迷在床上的文安安,林少宇覺得就連自己的心都疼得厲害。
陪著文家人又坐了一會兒,因為連日來的奔波勞碌,林少宇也有些吃不消了,最後只好告辭回了家。
等到林少宇走後沒多久,楊國忠就從山里采藥返回來了。剛一放下藥筐,他就來到了文安安這邊。
站在床頭,伸手模模文安安的額頭,感覺依舊是持續著高溫,楊國忠擔憂的搖搖頭。
旁邊的文氏見楊國忠診斷完後,在那里直搖頭,撐著嚇軟的身體站起來,抓住他的衣袖乞求著︰「楊老,您千萬不能放棄我們安安吶,我求求,求求你」
見文氏又要下跪,楊國忠立即將她拉了下來,嚴肅地說︰「我想和你們全家正式的談談」
听到楊國忠這樣說,全家人只覺得腦袋突然一空,整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最後還是文清岸先反應過來,點點頭朝著楊國忠道︰「楊老,……,有什麼想說的您就說吧,我們受的住」
楊國忠看看有些恍惚的文氏、文安澤、文安昊三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才道:「安安這兩天熱度一直持續不降,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就算是醒過來,腦子也得燒壞了」
文氏一听楊國忠這樣說,張口就要說些什麼,可卻被旁邊的文清岸攔了下來。
文清岸向文氏搖搖頭後,就示意楊國忠繼續下面的話。
「所以,咱們不能讓安安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了。我想著」說到這里,楊國忠抬頭看了一眼文清岸,見他表情還算冷靜,這才繼續道︰「我想把安安的藥量加大」
如果只是簡單的加大藥的劑量,楊國忠不會這麼正式的將話攤開來說。想到這一點,文清岸緊張的看著楊老,聲音有些發顫的問向他︰「將,將藥量加大後,會怎麼樣?」
听到文清岸這樣問,楊國忠就知道他是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了。于是鄭重的告知他們︰「如果要是效果好的話,以我的估算,大概明天就能夠醒來」
「如,如果要是不好的話呢?」文安澤結結巴巴的抬頭問向楊國忠。
低頭看著緊張的文安澤、文安昊,楊國忠遲疑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道︰「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當楊國忠最後一個字說完後,文氏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這麼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而離自己娘親最近的文安澤、文安昊本想上前將文氏扶起來,可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也邁不出一步來。
最後還是在文清岸和楊國忠合力之下,將文氏扶到椅子上。
楊國忠見文清岸哆嗦著手想去掐人中,就輕輕地將他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而自己接替他在文氏的人中上使勁掐了幾下。
幽幽轉醒的文氏,先是雙眼放空的看著房梁半晌,後來才想起暈倒前的情況,然後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拉著楊國忠的手大喊著︰「不行,不行,你不能給我們安安加藥量,不行」
說完後,又來到文清岸身邊,拉著文清岸哆嗦的手乞求道︰「清岸,你也說兩句,說兩句吧」
楊國忠怕文氏情緒太激動在暈過去,趕忙安撫道︰「文家的,你冷靜點,冷靜點,听我把話說完」
「我怎麼冷靜,文安安不是你的閨女,你當然可以這麼輕松的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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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給我閉嘴,讓楊老把話說完」
文清岸的一聲大吼,頓時讓屋子里安靜了下來。
「即使不增加藥量,以文安安現在的情況,也,也很難撐過去的」
蒼老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內盤桓著消失在呼吸聲中。
許久許久,都是死一樣的寂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里才響起文清岸沙啞的聲音:「就按照楊老你說的辦」
文清岸的聲音剛一落下,屋子里就響起陣陣嗚咽的哭泣聲,混入這漆黑的夜晚中,悲涼淒楚的讓人膽寒。
等了允許的楊國忠也不打算在這里耽擱,從藥櫃中撿了所需要的藥材,就喊著孫子去了廚房煎藥。
當楊國忠端著煎好湯藥踏進屋子的時候,文清岸一家人已經站在那里等了許久。將托盤交給文氏,楊國忠就站到了一邊。
文氏盯著手中的褐色湯藥,卻怎麼也不敢再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正當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時候,文清岸從旁邊伸過手來,顫抖著從托盤里端起藥碗,輕聲對著文氏道︰「還是我來吧」
說完,就坐到文安安的旁邊。
他不能讓娘子承受這些,所以一切就讓他來了結。
這碗湯藥要麼是救命的良藥,要麼是致命的毒藥。
如果是後者,那就意味著是他親自將安安送上了黃泉路。
可是,可是他別無選擇啊。
難道,難道讓他什麼都不去做,眼看著安安這樣受盡折磨,痛苦的死去?。
死命咬住嘴唇,劇烈的痛感也驅走了文清岸的胡思亂想。
顫抖著拿起湯勺,慢慢的移到安安的嘴邊。就在文清岸剛想要將湯藥送入文安安嘴里的時候,突然文氏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文清岸扭頭看向那張朝夕相對的臉龐,眼楮卻模糊了起來。
「既然決定了,咱們就一起面對」
「嗯」哽咽的應了一聲後,文清岸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就在文氏的手覆上來的時候,文安澤、文安昊也走上前來,握住爹娘的手,哭著道︰「我們,我們也一起,不論怎麼樣,我們都要全家人一起承擔」
低頭都看著兩雙大手,以及上面覆蓋的兩只小手,文清岸的淚水‘啪啪’的就滴落在湯藥碗里。
閉著眼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文清岸就握住另外三只手,一起將藥汁送進了文安安的嘴里。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滿滿一碗的湯藥就被文清岸他們全都喂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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