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故意躲在我們家?」
「………………,嗯」
等了半天,終究等到了這個字。
文安安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匯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憋屈?難過?疼痛?紛繁復雜的情緒混在一起,攪得她心里百般滋味分不清。
「…安安」,楚凡微微垂下眼瞼,掩蓋住即將滿溢出眼眶的情緒,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此刻的心思完全表現在臉上,他怎麼看不明白。
楚凡承認,在最初的時候,他確實是利用文安安的關系,成功的隱藏在了文家。可是,隨著那些日子的相處,誰會預料到,有一天他會真的將他們當做家人,想要護他們一世安康。
可事情發展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自己還是太天真。
楚凡伸過手,輕輕地將文安安緊握住的雙手掰開,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手心里已經烙下一個個彎彎的月牙形指甲印。
「要是心里不痛快,你沖我來吧,別這麼傷著自己」
文安安想要將手抽回來,可試了半天的勁兒,最後還是沒有如願以償。于是她也不再費力氣,只任由楚凡這麼握著。
「我爹,……我爹應該知道吧」,雖然心里有預感,但文安安還是想確定一下。
「知道,你還記得咱們離開周家的前一天,文叔將我叫到書房那件事情麼?!」
因為楚凡的這句話,那一直困擾她的書房談話,也得以解決。
果然,那個時候自家爹就已經知道了楚凡的身份。那他依舊讓楚凡走近這個家,文清岸的目的……
僅僅是想一想,文安安就覺得背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那,那,那我哥」,她不敢就文清岸的問題問的太深,對于文清岸的以圖。她還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安澤,安昊後來也知道了」
「什麼時候?」
楚凡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文安安,他不想要再繼續回答安安的問題,畢竟他每回答一個,都會讓她更難過一分。
可是,他卻沒有資格拒絕文安安的提問。
這樣固執、倔強的她,真的讓他很心疼。
「是……那次,將我真正的樣子展現給大家之前,他們倆人知道的」
那是什麼時候?
文安安皺著眉頭在腦子里回想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堪堪回憶起。好像在楚凡以真實模樣展現在眾人面前那之前。文安澤和文安昊確實有些異樣。
對了。她想起來了。
那次蘇靜婉告知他們兄妹三人,楚凡好像在用藥物改變自己的容貌。他們三人商量一番後,就將這件事件與文清岸提了一下。
她記得那天晚上,好像也是在書房。文清岸還和他們玩了個傳話的‘游戲’。
那時候的她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當面說,非要一個個傳話。現在想來,文清岸之所以那麼做,也是在防著她吧。
估計當時文安澤和文安昊听到的話,與最終進到她耳朵里的完全是不一樣的吧。
「……家里還有誰知道?」,這個時候的文安安,已經不知道應該在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這個問題了。
「……安安。你還是」
「我,想要知道」
「……,還有薛叔,周叔,至于文姨知不知道。我不太了解」
當听完這些後,文安安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緒,就只有一個字,累。沒有在問些別的,她只閉上眼楮躺倒在馬車上。
文安安沉默的模樣,像是一把錘子,敲得他心口鈍鈍得疼。他想要與她說些什麼,可長了幾次口後,還是放棄了。
他明白,現在的安安,最需要的是自己冷靜一下。
楚凡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文安安可以枕在他腿上睡得舒服些,然後又拿起旁邊的毛毯為她蓋上。
一系列的動作,並沒有引起文安安任何反應,她此刻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可是他知道,她沒有。
伸手在車壁上敲了兩下,沒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就緩慢地動了起來。
直到他們住進客棧,文安安也沒有做多說一句話。
楚凡本以為,按照文安安的性格,肯定會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月不在于他說話,可誰知吃過晚飯,她就來到了他的房間。
「我家人,他們現在在哪」
縱使楚凡再笨,也明白文安安話中的意思,她這是要去找文家人呢。
將要說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楚凡才開口道︰「永利縣那里不能再回去了,你」
「為什麼?他們要抓的是你」,話說到這里,文安安也反應過來了。
雖說那些黑衣人要抓的是楚凡,但誰也不能保證那些人不會將他們一家人抓起來,當做人質要挾楚凡。
「就算不能回永利,但是我總能去找我爹娘吧,還有我哥哥,阿大和妍兒」
「文叔文姨,他們目標太大,現在你與他們匯合不合適」
不合適?
文安安這下是真的不懂了,與自家人團聚會有什麼不合適。
顯然,楚凡也從文安安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疑惑。沉吟了片刻,他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那天,不光有黑衣人去刺殺我們。還有幾個人去了咱們家,不過幸虧張虎他們,文叔和文姨才沒有事情」
「哄」,文安安只覺得腦子像是炸開了般,轟轟像個不停,楚凡後面的話根本就沒有听清楚。
當看到文安安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時,楚凡也嚇了一跳,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反復就一句話,「文叔、文姨沒有事情」
直到說得口都干了,文安安的臉色才變得好些。
「你說,說,我爹娘沒事」
「沒事,他們沒事,他們逃出來了,還有阿大和妍兒,也逃出來了」
听到這句話後,文安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同時一邊哭,一邊用盡全部的力氣捶打著楚凡。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們是去了家,害得我哥哥受了傷,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你」
為什麼?
為什麼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家,就這樣被毀掉了?
為什麼文爹和兩個哥哥,甚至是薛叔與周叔都要幫著楚凡?
為什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恨不起他?
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嗯,都怪我」,哽咽著附和著文安安的話,楚凡握住她的雙手,然後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