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已經和幾位叔叔商量過此事——現在已經決定在外面買些小雞仔和小豬,同時並著買些蔬菜瓜果的種子,以便改善改善大家的伙食」
听到楚凡這樣說,文安安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他,「這種事情你們早就想到了?」
見楚凡點點頭,文安安更加困惑了起來,「既然你們早就想到了,為什麼以前不這麼做?」畢竟,伙食的好壞也是決定軍隊戰斗力強弱的主要原因之一。
楚凡順勢坐到文安安旁邊,目光也從她身上移開,轉到桌前上那幾本書籍上面。
直到沉默的讓文安安不耐起來,楚凡低沉的聲音才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過來一般,在文安安耳邊響起,「現在你看到軍隊的這個規模,只是在最近一年內擴張形成,以前可沒有那麼多人,更加沒有那麼銀子支持軍中龐大的開銷」
文安安曾經听韓老無意間提到過,軍中除了有司空家以前的老部下,更大一部分士兵是後來招進來的。他們大多數無家可歸的百姓、流民,甚至是乞丐。
就在文安安了然的點頭時,楚凡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那里竟然帶了些她听不懂的悲涼,「而且,這里差點一度被放棄」
放棄?
「為什麼?」,她不明白,背負著司空家家仇的這些人,為什麼要放棄如此重要的籌碼。
這一回,楚凡沒有回答文安安的問題。而是將目光從遠處拉回,落在文安安的身上。
暖暖的陽光從窗縫間透射進來,斑駁的撒落進楚凡那如墨染般的雙瞳內,熠熠生輝的仿佛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沉淪下去。
但就是這雙迷人的雙眸中,此刻竟然閃爍著晦暗復雜的情緒,讓想要從那里看出些什麼的文安安,更加的不明白了。
第一次,文安安從楚凡的眼楮中看出如此豐富的情愫。可遺憾的是,她卻讀不懂。
「……楚凡」,她想,她現在能做的就只有陪在他身邊吧。
也許是文安安的喊聲太過擔憂,楚凡終于從那抹後回憶中走出來,沖文安安扯了個淡雅的笑容,「沒事,只是想到些事情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楚凡。文安安竟覺得心口針扎了一樣的疼。低頭將自己外露的情緒掩飾下來,文安安快速調整了下這莫名的心態。
楚凡見文安安低著頭不說話,以為是自己讓她擔心了。
為了緩和下空氣中的尷尬。他在腦子里回憶了一下有什麼可說的話題。倒還真讓他想起一件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
「安安,在來這里之前,我收到了安昊的回信」
一听到安昊兩個字,文安安果然將剛才所有的不對勁拋之腦後,光著腳丫就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撲閃著圓亮的黑眼楮看向楚凡,「真的,真的!!二哥他說什麼?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到達這里?或者說他現在到哪里啦?」
楚凡責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將文安安又抱回床上,直到為她蓋好毯子才開口道︰「紙條上只說‘不日便到’」
他特意將‘紙條’兩個字說得異常清晰。旨在告訴文安安,那信鴿的腿大小有限。只能捎帶紙條,不要每次都要向他問那麼多的問題,他也是回答不上來的。
文安安哪里會不明白楚凡話中的意思,她也知道紙條空間有限,可每次她在想控制問問題之間,嘴里的話就已經禿嚕出來了。
「文安昊他就是個傻子,就不知道將鴿子的每條腿上都綁個紙條,傻子」,文安安十分嘴硬的將罪過都推到了她那個‘傻子’二哥身上。
當看到文安安那副別扭的樣子後,楚凡竟然止不住的輕笑起來。頓時惹來文安安一陣惱羞成怒的呵斥。
在楚凡的陪伴下,文安安每天數著日子昂首盼望文安昊的到來。
在第五日的那個早晨,文安安剛從睡夢中睜開眼楮時,看到的就是文安昊沉沉的睡顏。僅一秒,眼淚就不爭氣的月兌眶而出,模糊了那個日夜思念的人影。
文安安趕緊抬手想要將眼淚擦干,以便能夠看清近在咫尺的文安昊。
可在自己的手還沒有觸及到眼眶的時候,另一只修長的手指就先于她將自己眼中的淚水拭去。
「傻妹妹」,沙啞的嗓音帶著哽咽的顫抖。
文安安再也控制不住,猛然撞進文安昊的懷里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用手捶打著文安昊的胸口。
力道不大,卻將文安昊的心都捶的疼了起來
哭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文安安才堪堪的停下來,但因為剛才哭得太猛,此時一聲聲的抽噎起來,連話都說不太完整。
文安昊伸手抹了一把通紅的雙眼,然後輕拍著妹妹的後背為她順氣,「你現在這樣也別說話了,換二哥我說你听,怎麼樣?」
感受到懷里的文安安乖巧的點了下頭,文安昊才又出聲道︰「大哥的傷勢雖然比我嚴重,但恢復的很好,在我們分開的時候,他身子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安安就放心吧」
文安昊本以為文安安還會點頭示意,誰知道手臂卻突然一疼,轉頭看向手臂上白皙的小手,文安昊苦澀的扯扯嘴角,看來這次他們的安安是真的生氣了。
「大哥很擔心你」
「誰,嗝,誰,嗝,誰要他,嗝,擔,嗝,心,心」
文安昊盯著床頂的青紗帳,無聲的笑了起來,不用想他都知道妹妹現在別扭的表情。
「是,是,是,咱們不用那個財迷狐狸擔心」
因為文安澤對于數字比較敏感,而且本人又比較愛錢,所以文安昊和文安安他們私底下都叫他財迷狐狸,說是私底下,其實文安澤也是知道的,就因為這個外號,他可沒少整治文安昊和文安安。
文安昊本以為這麼說自家妹妹會高興些,可誰知道自己得了個‘手掐肉’。
要是以往,文安昊早就夸張的叫起來了,可誰讓現在心虛的是他呢。況且掐他的還是安安,那就更不能抱怨了,只有認栽的份兒。
疼就疼吧,只要懷里的這丫頭消氣,讓他怎麼著都行。
「本來大哥想和我一起來找你的,可你也知道,爹娘他們也因為那件事情和咱們分開了,所以最後我們決定,還是分開,一人去一邊」
「爹,嗝,娘,嗝,阿大,嗝,妍嗝」
「他們都好,都好,前些日子我收到大哥的信,信上說他們都很好,沒人受傷,叫我們不要擔心」,因為文安安抽噎的太厲害,文安昊不等文安安說完,就解釋她的話說起來。
「你,嗝,你,的,嗝,傷」,文安安見自己說話也說不利索,干脆也不說了。從文安昊的懷里退出來,直接上手就去扯自家二哥的衣服。
文安昊這個人精那里不知道自家妹妹想的是什麼啊,可自己身上的傷疤太可怖,怕文安安看見又開始傷心。
于是特意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像是被人調戲般抓住自己的衣領,「這位姑娘,小爺我只賣藝不賣身」
若是往常,文安安還會被文安昊這番唱念做打的無賴像給逗笑,可現在著急看他傷口的她,哪里還顧得上玩笑。
文安安手上的力道加重,可是再加重也抵不過文安昊的力氣,撕扯了半天,他的外衣還好好地穿在身上,連個領口都沒松開。
文安昊越是這樣遮遮掩掩,文安安越是生氣,到最後甚至朝著他大聲吼了起來︰「松開」
文安昊抬手想要將文安安臉上的淚水擦掉,這次手還沒踫到她的臉,就為文安安躲了過去。
僵硬的收回在半空中的手,文安昊猶豫了半晌,最終放下擋住文安安的那只手,不過嘴里卻是輕松的道︰「那些傷看著嚇人,其實都只是些皮外傷,根本沒傷到筋骨,真的只是看著嚇人,其實不嚴重的」
到最後,文安昊反反復復就只有這句‘看著嚇人,其實不嚴重’。
文安安的手隔空在文安昊的傷口上停了片刻,沒敢落下來,好像即使這樣的‘觸模’,他的傷口也會痛。
肩膀兩劍,月復部一劍,胸口兩劍。
「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嚴重?」,文案那听見自己聲音尖細的有些刺耳。
「真的不嚴重,只是看著嚇人而已」,曾經能說會道的文安昊,現在這會反復這幾個詞。
文安昊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是事實,干脆拉著文安安的手往傷口上捶了幾下,「看吧,根本就沒事」
文安安用了很大的勁兒,才將自己的手給抽回來,望著文安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氣急不打一處來。
伸手掐在文安昊的胳膊上,並且狠狠地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文安安的這一下真是下了死力氣,疼得文安昊‘嗷’的一聲大叫起來,但‘放手’這樣的話,他還是沒敢說。
等到自家妹妹的手離開口,文安昊往自己胳膊上瞄了幾眼,然後無比委屈的哼唧起來︰「這次肯定要青得發紫」
「活該」
得到的是文安安憤懣的唾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