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耽擱楚凡的行程,文安安並未休息太長時間,在第三天的時候就央求著韓老給她治療。
雖然韓老被楚凡暗地里威脅了一番,要他不用顧慮自己,只以文安安的身體為首要考慮對象。
但韓老想著,一來文安安的身體已經修養的差不多,二來他也擔心楚凡行程的問題,最終將楚凡的吩咐當成了耳旁風,提前幾天為文安安治療。
文安安看著韓老身前桌上的瓶瓶罐罐,緊張地動了下喉嚨,「這些都是要用在我臉上的?」
韓老有些慚愧的點點頭,也怪他學藝不精,若是自己師傅&&&在的話,何須弄那麼多瓶瓶罐罐作為輔助,更重要的是這丫頭接下來也不會遭受那蝕骨的痛苦。
看著韓老一副愧對自己的模樣,文安安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畢竟韓老是神醫,又不是神仙,他能做的都已經盡他最大的努力做了,能力有限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若是自己還挑三揀四的話,就太不近人情了。
文安安朝韓老會心一笑,然後乖乖地拉過一張凳子坐下,用狀似無波的聲音問道︰「那我現在需要做些什麼?」
不知是不是楚凡和文安昊的授意,除了那次她傷未好時與這兩人吵架,韓老過來為她看病時提了一句治療臉傷會很痛以外,他們就再也沒有在她面前提過一丁點關于治療的細節。
所以到現在為止,文安安只是憑著自己的瞎想來嚇唬自己。
楚凡和韓老在文安安問話的時候。眼中都不約而同的劃過濃重的心疼。
他們以前之所以不告訴她治療的細節,也是因為這個過程太駭人,他們怕安安心里負擔過重。
可現在事到臨頭了,就是他們再不想說,也不得不吐口了。
韓老低垂腦袋,也不敢去看文安安的反應,聲音中早已沒有往日不著調的腔腔,一本正經的為她解釋起來。
「丫頭。將欲立之,必先破之」,出口說了兩句文縐縐的話後,韓老就倏然掐斷了聲音,知道文安安以為他不會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才又听到韓老啞著嗓子道︰「所以,你的臉,我要先將它給毀了,才能再進行治療」
韓老的話音剛落下。文安安就驚懼的倒吸了口涼氣。
雖然她不知道韓老口中的‘毀了’是如何個毀法,但想必絕對不是什麼令人愉快舒服的做法。
「怎,怎麼個。毀法?」
韓老從桌上的瓶瓶罐罐中挑出一個棕褐色的瓷瓶。遞到文安安面前︰「先用這個洗髓膏將你臉上的傷口統統抹去,然後再用其他的藥物輔以治療,讓其再生」
文安安曾經笑話韓老給藥物起名字太直白,並開玩笑說以後要是被他下毒,她也不會怕了。只要到他的藥方看看瓶子上的藥名,很容易就能知道那瓶是解毒的藥劑。
可是此刻。文安安卻一點都笑不出來。洗髓露,好個直白又玄幻的名字。光是听听,她渾身的汗毛就立了起來。
洗髓,洗髓,默默念著這兩個字的文安安。太陽穴突然一跳,臉部的表情也跟著僵硬起來。
這個什麼洗髓露的。不會是現代俗稱的硫酸吧!!
先不去管疼不疼的問題,若真是那樣東西的話,她可不相信還有什麼藥物,能夠讓被硫酸燒的面目全非的自己,再生出與常人無異的新肉來。
雖然知道不該質疑韓老的醫術,但畢竟是關系到自己一輩子的大事,文安安也不可能如此馬虎的忽視過去。
「韓老,這洗髓膏,不會是能把人的皮肉燒毀吧」
顯然,韓老沒能明白文安安話中的意思,疑惑的重復著她口中‘燒毀’這兩個字。
見到韓老和楚凡面上流露出的迷惑,文安安這才反應過來,古人‘燒毀’二字一般都用在與火相關的事情上,而沒有向現代‘發燒’中的‘燒’意思。
文安安暗自搜腸刮肚了一番,最終將自己的意思表達了出來,「就是,就是用了這個藥以後,皮肉會不會呈現出被火燒過的樣子,因為我」
「怎麼可能」,韓老面露驚奇之色的打斷了文安安的話,「被火燒過的皮肉,別說是我,就連我師父也不可能使之恢復一二,老頭子我的洗髓膏怎麼可能會那般」
韓老倒沒有被人質疑的怒氣,只是尋思著既然事情說到這里,不妨徹底講開嘍,省得這丫頭疑神疑鬼的,居然能能把洗髓膏相稱那般作用的藥物。
「不是我自夸,老頭子我的這個洗髓膏,雖說會讓皮肉損毀,但卻不會使其肌理損壞,能夠讓肌膚還保持再生的功效。可不是那種毀了人就完事的藥物。這里面包」
「韓老」,在旁邊一直靜靜聆听的楚凡,見韓老又要開始大肆夸贊自己的醫術,于是剛忙出口打斷他。
正講到興處的韓老被楚凡突然的打斷,有些不滿的松了他個白眼,不過想到等會兒的治療,也就懨懨地停下來話頭。
文安安是不懂醫理,但她相信眼前這個年輕的老人,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也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了。
文安安朝韓老回了個歉意的笑,道︰「那現在就開始吧」
韓老遲疑了一瞬,然後轉身從櫃子里拿出兩條一尺長的布條,遞給楚凡,晦澀地道︰「將丫頭綁在床上吧」,說完,可能覺得此舉會嚇著文安安,只得向她解釋起來︰「這藥……這藥可能會讓你有點疼」
有點疼?會需要把她綁在床上麼!!!
文安安緊攥雙手,直到手心中的刺痛傳遍四肢百骸,她才從那股害怕中慢慢緩過勁來。
她只抬頭給了楚凡和韓老一個狀似輕松的笑容,「好的」
文安安的話音剛落,她緊握的拳頭就被另一雙稍大的手給掰開,並牢牢地攥在他的手心。
文安安轉頭看進楚凡黝黑的瞳仁里,那里閃爍著琉璃般的光芒。
他說︰「別怕,我在這里」
奇異的,心中那股子狂虐的害怕竟慢慢消散。
文安安躺在嶄新的被褥上,腦袋空白的盯著頭頂是雪白的紗帳。直到手上傳來綁縛的感覺,才回過神來。
伸手抻抻懸在額頭上方手腕上的繩子,文安安開玩笑道︰「以你這麼個綁法,等會兒不用我用力,它自己就松開了」
楚凡既不回答文安安的話,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用那雙黑漆漆的雙眸就怎麼定定地凝視著文安安,仿佛要把她看到骨子里,融進血液中。
直到過了許久,楚凡才伸出手來,竟然是撫上她臉頰旁的傷疤。文安安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微涼的指間帶起的輕癢。
「別怕,我在這里」
這是今天楚凡第二次說同樣的話。
心中有什麼情愫像是掩埋在土里的女敕芽,在雨後頂破最後一層桎梏悄然破土而出。
文安安眨眨泛著霧氣的雙眼,扯著嘴角道︰「嗯,不怕」
楚凡這次沒有再說話,而是依照文安安的吩咐緊了緊綁住她手腕的繩子,而後又拿出另一條將她的雙腳綁在床柱上。
等到一切就緒好,楚凡給韓老示意了一下,就拉過凳子坐在了床邊。
韓老手里拿著藥瓶和一塊毛巾,俯身對文安安囑咐著︰「丫頭,忍著點」,然後也不等文安安回答,就將毛巾塞入她的嘴中。
剛開始韓老將藥膏涂抹在文安安臉上的時候,並沒有太痛的感覺,只是麻麻癢癢的。
可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她就能感覺臉上慢慢地變成火辣辣的疼,其中還伴隨著似乎像是蟲蟻啃噬的麻癢。
不過直到此時,文安安依舊能夠承受得住。其間甚至還給了緊張望向自己的兩個人一個自以為很好的微笑。
可不到片刻的時間,文安安就再也笑不出來。
藥效才真正發揮出來的時候,她只覺得的臉上像是有無數個尖利的牙齒,將她臉上的皮肉慢慢地、慢慢地啃噬、撕扯著。
劇烈的疼癢像是進入骨髓一般,讓她有種不可抑制的沖動,想要用那剔骨鋼刀將臉上的皮肉一片片削下來,然後再骨頭上刮癢。
「唔唔唔」
文安安用盡全身的力氣扯動著手腳,顯然已將忘記剛才已被緊緊地用繩子綁在了床柱上。
沒一會兒的功夫,她的手腕腳踝已經被繩子勒出一圈圈深深的血痕。
楚凡看著死命扯動著雙手雙腳的文安安,起身按住她亂動的身子,纏著聲音大喊起來︰「安安,安安,你忍一忍,忍一忍,馬上就會好的,忍忍」
可是現在的文安安哪里听得進去這些,即使被楚凡按著,她依舊拼盡全力地扭動著身子,致使最後連楚凡都不能控制。
「韓老,求求你,求求你,幫幫她,幫幫他」
這是第二次,韓老從面前的少年眼中看到了無邊無際的恐懼。
平時所有的淡然、冷漠、高傲、邪魅,在這一刻霎時間坍塌變為粉末。
「這個只能靠她自己挺過來」
瞬間,韓老只覺得從楚凡的目光中迸發出一股駭人戾氣,讓活了大半輩子的他也是心肝劇顫。
ps︰
最近可能小白會出沒啦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