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她不能確定。
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呢?她在記憶里搜尋,不知道前世她是什麼時候死的,不知道她曾經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她的記憶里一片空白。
也許她真的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所以現在她的心才會跳得這麼快,她的臉才會這麼熱,她甚至覺得躺在這里身上都要燒起來一樣。
但是,老道士會看上她嗎?
章毓回想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從他拿著劍指向自己開始,他們所有的關系都是圍繞著斬妖除魔,總是在懷疑與解釋之間。
顧容亭會喜歡她嗎?
答案是不會,沒有任何事件可以證明他對她有這樣的感情,而且看他這個樣子,以後也不會有,即使現在打坐他都要故意離開自己這麼遠。
章毓忽然覺得有些辛酸起來,悲劇,這絕對是悲劇啊,她這不就是單戀,暗戀嗎?這是世界上最最苦逼的愛情。
她把臉蹭著被子,為自己拘一把同情的淚水。
可是,現在她的心里有了一個人,這個感覺卻又很好,在這個陌生的大陸上,她孤獨又寂寞,她的世界里荒蕪一片,如今終于有些東西開始慢慢生根發芽了。
她喜歡上了一個人,無論那個人喜歡不喜歡她,她都覺得很高興,這是一種微小的幸福,卻已經讓她滿足。
在最最青蔥的歲月里,能夠喜歡一個人,不為任何因素,只是因為他。是誰說過,每一個人都當在最純的年紀真心的喜歡一個人,因為那樣的歲月不會再重來,那樣的感覺不會再擁有。
良久,呼吸聲漸漸規律了,章毓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終于睡著了。
顧容亭睜開眼,看向身邊安睡的小姑娘。
面朝里半邊臉露在被子外,白玉色的臉頰上有著熟睡的微紅,就像一顆多汁的紅隻果,仿佛一掐就會流出水來,大眼楮緊緊閉著,留下一條長長的蝴蝶線,柳眉微皺,小巧紅潤的唇瓣卻又嘴角微翹,似乎半是甜蜜半是苦惱。
一只手枕在臉下,另一只放在被子外搭在腰側,她的手很小,白淨細膩無一絲瑕疵,十指尖尖修長如筍,粉紅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泛著淡淡的光澤。
他握住她的手,想要把它放到被子里,它卻像有自主意識一樣,忽然反手握住了他。他以為她醒了,抬眼看去,就見她只是眉梢輕微動了下,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熟睡依然。
手心里的小手微涼,那麼柔順的觸感,就像握住的是一層流水,漸漸它握住他的力道不再,慢慢松開來,乖順地停留在他的掌中。
顧容亭伸出另一手,把它合攏在自己的掌心中,他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睡顏出神,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掌間細女敕的肌膚。
章毓的眉心忽然皺了下,顧容亭似乎這才清醒過來,松開了手,掌心的小手膚色已經微微泛紅,他把它放回被子里。
章毓翻了個身,面朝外側著身,也許覺得太熱,被子被卷下來,只是蓋在了她的腰際,露出她修長圓潤的脖頸,渾圓高聳的胸線,縴細不盈一握的腰肢,山巒一般起伏的曲線,隨著她輕淺的呼吸微微起伏。
這是一具曼妙而成熟的身體,即使那張臉清純至極不染一絲塵埃,即使掩蓋在灰暗陳舊的衣衫里,也擋不住她不經意間展露出的那點嫵媚,慢慢侵入人的心田,讓人難以抗拒。
空氣里到處是她清軟的甜香,絲絲縷縷,揮之不去,顧容亭忽然很惱恨自己突然變得敏感起來的五官,他渾身煩躁,心緒不寧,他百年來平靜無波的心海,翻起了浪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這個小姑娘。
他站起身來,把被子拉起來重新蓋在她的身上,被角掖得嚴嚴實實,藏住一切,只露出一張熟睡的小臉來,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打坐。他苦修百年是為了什麼,幻海大陸危機四伏,容不得他胡思亂想,他終于鎮定下心來,眉目漸漸清明,開始潛心修煉。
清晨的一縷微光透過門縫照進來,天色漸明。
章毓睜開眼來,這一夜居然睡得這樣好,她本來以為自己該是徹夜難免的,結果一夜到天亮,連夢也沒做一個。
「老道士你這是修煉了一夜?」她爬起身來,抱著被子蜷在他旁邊,抹了抹臉問道。
顧容亭睜開眼來,點點頭。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清冷淡然,看著她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章毓在一邊仔細觀察了很久,沮喪地垂下頭來,果然,是她一廂情願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她又有多喜歡他?不就是指甲蓋這麼大小的喜歡嗎?不對,這也沒有,還是太大,只有頭發絲這樣大小的喜歡才對。
她正要下床,門口就听見有人在敲門,「道長,這是你要的水,我給你送進來啦
章毓急著想下床,忽然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要遮掩,是要擴大影響面,也不知道是霧茗還是霧久這麼配合,她抱了抱被子就不動了。
門被打開來,丁冕提著水壺站在門口,看見床上幾乎靠在一處的兩人,驚訝無比。
昨日還听說他們是未婚夫妻,一個追一個跑,一個痴情一個無情,現在就是這個樣子了,果然這個客棧里住著的男子沒一個好人,可憐的小姑娘。他鄙夷地看了眼顧容亭,把水壺里的水倒在盆里,提著壺轉身就走了,門也不關,徑直去其他房間送水了。
章毓從床上跳下來,急步走到門口探出頭看去,就見很多房門都半開著,有幾人站在過道上,眼楮卻是看著這個方向的,似乎他們也在好奇昨晚故事的延續。
章毓縮回腦袋,把門關上,拿水隨意洗漱一番後說︰「還挺成功,看來劇情要進入下一階段,輪到你移情別戀始亂終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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