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毓被人喚去藏鏡洞,心里不可謂不驚疑,像這樣的地方,她作為一個外人,其實是不太有機會進入的。如今被請去,也不知什麼事,她的心里微有忐忑,走到洞口就看見霧久與霧茗也在,心里又逐漸安定下來,也許是他們歷練途中的事吧。
三人進入藏鏡洞,一時都很好奇,就算是霧久與霧茗,也是第一次進入這里。
但見正面石壁上一面巨大的銀鏡,鏡面上有著淡淡的光澤,似有影像,細看去又什麼也沒有。
三峰山三位最權威的人物站在銀鏡前,面色凝重。
章毓有些好奇,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神奇的東西,能預示未來,不過,這一切與她又有什麼關系呢?她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塵虛看她的樣子,不覺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肩頭,「別緊張,就問你個事
「章姑娘,讓你過來是有一事要問你,在你離開離海時,不知離海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戌道子問道。
章毓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顧容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有什麼異常?沒有。除了顧容亭作法劈雲斬浪,最異常的就是她自己,吞了個奇怪的珠子,然後突然由章魚變成了人。
不過,這事她是不會說的,她哪有這麼傻,所以她理所當然地搖頭,「沒有,一切如常
顧容亭看了眼章毓,翻手間,一道靈力注入鏡面,日月鏡泛著光澤,又開始重新演繹。
還是那樣灰蒙蒙的天空,同樣的烏雲層層疊疊,狂風肆虐,海水翻涌,浪花無數,但在層層海浪中間,隱隱顯出了一條小船,在怒海浪尖里掙扎起伏。
「這,這不是我們嗎?」霧茗驚奇地叫道,這分明就是這次歷練途中,他們三人在小船里的情景。
顧容亭點點頭,眼楮卻一瞬不瞬地看向章毓。
章毓呆呆地看著日月鏡里的影像,什麼話也說不出,心里忽然升起了悲痛,因為這正是她第一次見到顧容亭的時候,也是最後一次和她的章魚兄弟在一起的時光。
日月鏡就像一幕無聲的電影,忠實的演繹著過往。
遮天蔽日的海浪里,小船忽隱忽現,但在離小船不遠的地方,漸漸有一片黑色浮現,而在這片黑色上有一雙骨碌碌的黑色小眼楮,嵌在一只白玉色的小球上,細看去,這也不是什麼小球,而是一只罕見的小章魚,個體不大,顏色奇特,渾身都是乳白色,就像上好的玉石一般,光潔瑩潤,毫無瑕疵,兩只小眼楮烏黑透亮,像黑色的瑪瑙石。
章毓像被電擊一樣,渾身一怔。
「這,這,我見過啊霧茗大叫,「原來是它嗎?」
所有的畫面就到這里,然後鏡面不再繼續,漸漸暗淡下來,恢復了原狀。
顧容亭眼楮看著章毓,重新注入靈力,然後日月鏡又把所有的畫面重新過了一遍,和剛才一模一樣,沒有半分變化。
「容亭,日月鏡只能到這里,你不用再強求了戌道子道。
章毓回頭望著顧容亭,他的臉色很黯淡,剛才他一直看著她,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日月鏡時,只有他從始至終看的都是她,她所有的表情變化都在他的眼里。如果說剛開始只是一點懷疑,那麼如今就是萬分確定。
她無話可說,這表示什麼?她的心里有絲惶然失措,這是多麼可怕的事,簡直是噩夢,她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這一天,即使那日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成了章魚,也比不上現在這一刻。
章毓垂下了頭,顧容亭一言不發,終于所有人都察覺了異樣。
「怎麼回事?」戌道子滿臉嚴肅,須眉下的眼楮銳利異常。他自是知道這個小姑娘是離海的一只章魚,可難道說她就是日月鏡里面的那只小章魚嗎?
「是不是你?」顧容亭問道,聲音清冷高遠,眼神冷漠而淡然,甚至是有凌厲之態,就是她第一次在離海時看見他的樣子。
仿若時光倒流,她又站在了他的青鋒劍上,感受凜凜殺意,任他宰割。
可是就算她是那只小章魚,又怎麼樣呢?誰說她就是上邪,她怎麼可能是上邪,她怎麼可能和上邪有關,她明明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是章毓抬起頭來,勇敢地看向他,「我從未做過壞事
顧容亭眼中微弱的希望寂滅,他垂下眼簾,避開了她的眼神。
剩下的所有人都震驚當場,特別是霧茗和霧久,認識這麼久,他們從來不知道她原來不是人類。
戌道子忽然一指點向章毓。
「 當」一聲響後,紫闕摔落在地上,小姑娘已經失去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粉女敕玉白的小章魚,蜷縮起柔軟的觸腕,無助地留在原地。
「居然會這樣塵虛把手按在巨劍上,瞬間又松開了手,「可是她不是長流弟子嗎?」
所有人都看向顧容亭。
顧容亭的眼光在紫闕上掃過,「她確實師承趙之睿,這沒錯,但……」
章毓站在原處,看著那些人各異的目光。她不能說話,不能施法,戌道子封住了她所有的法力,就算她想要逃跑,也無能為力。
她不禁自嘲,她是海里的一條魚,依海而居,卻來到了山頂上,人說涸澤而漁,其實是她自尋死路,她就是緣木求魚里那條傻魚。
現在怎麼辦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顧容亭,等待他的處置,他是三峰山的掌門,章毓也是他帶上山的客人,沒有人比他更有權利。
「先把她關在戒洞吧,其余之事以後再說顧容亭最終下了決定。
霧久彎下腰,把章毓抱了起來,隨著塵虛去往戒洞。
一路上各自沉默不言。
塵虛看著那雙烏溜溜的小眼珠,伸手模了模它的頭,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會是這樣,事世難料,一時間真讓人難以接受啊,掌門這次也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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