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杰人朝池寧吼︰我們那變態教官,情緒什麼時候正常過了?脾氣什麼時候好過了?心地什麼時候善良過了?!他從認識我們的第一天起,就處在一種極端不正常的亢奮狀態里!
她這樣吼的時候,張揚剛好進來。金杰人二話不說朝她撲過去,問都不問一聲,真接伸手從張揚的褲袋里掏口香糖,胡亂扯掉包裝紙就往嘴里塞,一邊狠嚼一邊說︰據官方報道,嚼口香糖有穩定情緒的功能,我現在非常需要。而且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給李教官也送一打口香糖去,或者能夠穩定住他的情緒。
張揚傾著臉說︰胖子,我看你還是算了,要是口香糖真的有化解暴力的功能,你上次也不至于被我揍得那麼慘。可見你所謂的「官方報道」,不過是哪個腦子抽筋的家伙弄出來唬弄你這樣腦子抽筋的笨蛋用的。
金杰人慘嚎一聲就趴床上去了。
張揚見她那副德行,大概覺得不忍,帶出點安慰的口氣說︰沒事的,李教官又不是真的變態,跟我們一幫小孩子斤斤計較的話,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實在不行我們就去道歉。這樣再不行的話,大不了我們給他寫個幾萬字的檢討書,反正干這事胖子你很在行。
金杰人沒搭張揚的腔,只顧趴著發呆,大概是在攪盡腦汁想一個既不用道歉又不會連累大家沒電影看的萬全之策。
我也默默地坐著發呆。
我是在想剛才張揚說的那些話。
她說「跟我們一幫小孩子斤斤計較」她說「實在不行我們就去道歉」,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用的都是「我們」。就好像她從來都是我們中間的一員,就好像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必須和我們一起擔當一樣。我知道她說的「我們」不僅僅是指她和啊呆,還包括這屋子里所有的人,每一個人,包括我,池寧,金杰人,還有林雪藝。「我們」是一個整體,哪怕上天堂下地獄都得捆綁在一起。可是很多年後,在她的身邊,在她的家庭里事業里甚至愛情里,發生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她卻站在啊呆的前面,看著我們微笑,說「我」會處理好的,說「我」不會有問題,說「你們」不要擔心。卻怎麼都不肯說「我們」。我听著,心里面海浪一樣翻滾的疼痛。我抱住她。我說揚揚,我們是一起的,所有事情,我們一起去面對,好不好。她還是笑。她說我懂,我知道,我明白,但是小暖,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們是一起的,是一家人,那麼請你,請你們大家,都不要再恨啊呆了,好不好?
這也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
很多年前的現在,我坐在306寢室里發呆。很多年以後,我坐在這個城市最北邊某棟建築的九樓發呆,想著這些年里發生的這麼多這麼多的事情,好的壞的橫的豎的,快樂的和不快樂的。想著想著就笑了,然後想著想著又哭了。
時光有時候真的會出錯,問題關鍵在于,你永遠不會知道它錯在什麼地方,可以怎麼去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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