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期節目開始之前,我們就收到了好些來信,現在已經全都安安靜靜躺在箱子里等待好運。我坐得很端正,側著臉看譚銳笑,心里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不緊張。趙陽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里凝望我,我也回頭朝他笑。然後譚銳按下按紐,指示燈亮起,他先說了一段簡短的開場白,介紹了我的加入,然後朝我微微點頭,示意我說話。
我閉上眼楮,深呼吸一口氣,對著話筒微笑著說嗨,我是顧小暖。
我說的是︰嗨,我是顧小暖。
很多年以後我回想起來,好像就是從這天晚上開始,我一點一點學會並且習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看見誰都會想笑,都會說嗨,都會想告訴他們說我是顧小暖。很多年後有幾天時間里,我每天都會和譚銳說嗨,我是顧小暖。有時候笑著說,有時候跳著說。嗨,我是顧小暖。我是顧小暖呀。開始的時候我每嗨一聲他就應一聲,後來不耐煩起來,會撲著追著拍我的嘴,說你不就是顧小暖嘛,到底有什麼好這麼臭顯擺!我咯咯咯地亂笑,我說我就是喜歡我是顧小暖,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然後我跟他講了很多從前的事情,問他記不記得。我說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做節目,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嗨,我是顧小暖」。然後我們抽到的第一封听眾來信就是在小黑女乃茶店打工的那個女生寫的,她在信里說想點一首歌給所有去她打工的地方買女乃茶的時候對她微笑並且說謝謝的學姐學妹學長學弟們听,也點給她未來的男朋友听。我們送出了她點的歌,听音樂的間歇我跟譚銳說那個女生每次看見我都說希望我們能在廣播里念她寫的信,結果我們第一封就抽中了她,可見這是一個運氣特別好的女孩子。
事實也的確這樣,很多年後,我在網路里連載現在這個故事,那個女孩看見了,給我寫好長好長的一封電子郵件。她說小暖,你猜對了,我真的是個運氣特別好的女孩子。她講了生活里面很多好運氣的事情,最好運的是,她在一次抽獎活動中得了一等獎,免費歐洲七日游,然後,在波恩的櫻花大道上,遇到了一場美如夢幻的愛情,並且修成正果,生了一對混血兒雙胞胎。
這檔音樂節目其實很簡單,就是講一些學校里面發生的事,穿插音樂;介紹明星們的新專輯和好听的單曲;念從幸運盒里抽出來的校友來信,播放他們在信里點的歌,並且送出祝福。前後一個半小時,我很輕松就勝任下來。
中間有幾次,譚銳偷偷凝望我的臉,我不知道他是不放心我的能力,還是太驚詫我的能力,反正那目光里有一種模模糊糊的內容,我看不懂,也問不出個究竟。不管我怎麼問他,他都是笑,說你做得很好,小暖。我說我當然知道自己做得很好,我都有點被自己給打動了。說著我就笑,很得瑟的一個笑。
播放音樂的時候我也會很認真地听,真的听到好多從前沒有听過的好听的歌,了解了好些自己從前不認識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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