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才回包廂里坐下,跟我們說對不起,工作上有點事情。池寧說沒關系,反正菜還沒上齊呢。
然後,池寧就開始不停找話說,她問舅舅做什麼工作,平時忙不忙,是不是到過很多地方,喜不喜歡吃辣,喜不喜歡看電影,會不會說英語,會不會變魔術玩,會不會……
我看著池寧,又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她了,她平時哪會有這麼多話說呀,而且說得這麼高興這麼眉飛色舞,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乖乖巧巧文文氣氣有時候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池寧嗎?!
舅舅顯然比她還高興,不停不停地回答,也不停不停地問池寧一些問題。他們聊得很開心,目光卻總是往我身上瞟。池寧說著說著就會突然把我拎到話題里面去。她會說小暖,你說對吧。或者說小暖,你覺得怎麼樣?或者說小暖,你喜不喜歡紅色?等等等等。後來她居然說小暖,你不覺得你舅舅很帥嗎?可千萬不能讓胖子看見你舅舅,不然她肯定流口水,還得死纏爛打著要跟你舅舅套近乎,到時候甩都甩不掉!
我就這樣被帶到話題中心去,也慢慢慢慢地開始說話,說那些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金杰人怎麼學畫畫,林雪藝長得像混血兒,啊呆跟揚揚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等等等等。
舅舅目光里的神采越來越亮,表情越來越暖。我知道池寧是對的,他是真的愛我,真的從心底疼愛我,而不是我一直猜測的那樣只是把我當成外婆托付給他的一個責任,照顧我只是為了彌補他從前對外婆犯下的過錯。不是這樣的,他愛我,真的把我當作自己的親人。
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就想哭了,池寧趕緊把話題往好笑的方向扯,她說我們那個胖子跟丁力只要踫到一起就免不了打架,有一次兩個人在學校外面逛街的時候踫到,話還沒說一句就開始打,金杰人追了丁力四條馬路,結果把自己搞迷路了,最後還是丁力去把她給撿回來。舅舅笑得好開心,說他們應該就是一對冤家,改天有空,非要請大家一起吃一頓,我得好好認識一下小暖的這些朋友。小暖,你說好不好?
我笑著點頭,臉上都是孩子氣的表情,真的,他是我的舅舅,我在他面前是小孩,就應該有小孩的樣子才對。
我們就這樣一邊吃一邊說一邊笑,把頓午飯吃到了下午三點半,如果不是舅舅公司里打電話來找他有事,可能就連在一起把晚飯也給解決了。舅舅走的時候偷偷地跟池寧說謝謝,池寧仰著臉笑,不說話。告別的時候舅舅看了我好一會,模模我的頭發說小暖,如果你學習不是太忙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我說好的。然後他走了。
回學校的路上池寧特別高興,像是撿到寶一樣蹦蹦跳跳的。我問她到底什麼事情能把她樂成這個樣子,她抿著嘴說我看見你舅舅這麼在乎你,就特別替你高興。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因為你不是無家可歸的呀,你有舅舅,就像我有媽媽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