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杰人拖著趙陽的脖子,把他的臉仰起來,迫他張開嘴。我們睜著眼楮看血流進他的嘴里,流成一條紅色的絲帶。然後他的喉結虛弱滑動,我的血液在流進他的身體里面。
我完全意識不到時間和空間的存在。就好像整個世界只有我和趙陽。他快要死了。我也快要死了。于是想著,就這樣死了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這世界紛紛亂亂,總是走到今天不知道明天應該往哪里走,所以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我死了會變成鬼,那麼趙陽死了呢?會變成什麼?魂飛魄散,什麼都沒有。把我孤孤單單扔在黃泉路上或者孤孤單單扔在這個世界上是有多殘忍。多殘忍啊!
我拼命拍他的胸拍他的手拍他冰冷的身體喊他的名字求他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好不好。我哭著喊著就感覺到暈眩,到處都有人影在晃,床在晃,屋頂在晃,整個世界都在搖搖欲墜,生命也在搖搖欲墜。我在恍惚中听見他們喊我的名字,小暖,小暖,小暖小暖,小暖小暖小暖——我說你們不要吵好不好。可他們還在喊,喊得我頭疼,滿耳朵都是混亂的聲音。
然後譚銳背起我就往外跑。我趴在譚銳的背上回頭看趙陽,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看見的是他死掉了的樣子。我听見風在耳邊亂吹。我看見血從我的手腕上一路滴灑在水泥路上。有人閃躲著尖叫說天啊,發生什麼事情了?我說譚銳,來不及了,我們太慢了,趙陽死掉了。他不說話,背著我奔跑。我說譚銳你別跑了,你來不及的,我也要死掉了。然後我听見譚銳的眼淚大滴大滴掉在飄落的梧桐樹的葉子上,轟然作響的聲音。
譚銳一路飛奔著把我送到醫務室縫了八針,鐘醫生幫我處理完傷口以後開始罵,說什麼樣的事情能弄出這麼嚴重的傷來?!她讓護士去通知我們的班主任和德育老師。林雪藝費了很多口舌才算把事情壓住。我看著他們在那里吵吵嚷嚷,一點知覺都沒有。
鐘醫生一定要弄清楚是不是田娜把我弄成這樣的,林雪藝死咬著嘴唇說不是,是我們自己不小心弄出來的。她的聲音很恨,恨得像在一刀一刀剮田娜的肉。是田娜把事情弄成這樣的。是田娜害的。從頭到尾都是田娜在作孽!可林雪藝實在沒有辦法往外說。
我被他們嚷得難受,扶著牆走到外面大廳里,往大廳深處的角落里走,走到最角落,好安靜,然後慢慢坐到地板上,抱著膝蓋,看著虛無空氣發呆,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听什麼都不去想。我是真的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可滿腦子都是趙陽,他總是刮我的鼻子,總是頂我的額頭,總是笑得那麼溫暖,他說小暖,小暖,唉,小暖呀。
好多次,林雪藝和譚銳想走到我身邊來,我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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