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著她們娘倆嘴里噴出來的詞，都不像話，忍了一下，沒忍住，捂著嘴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金大娘臉上的肌肉又抽了一下，說小暖，你笑什麼？我趕緊搖頭說沒什麼，地上撿來的樂子，隨便笑笑。說完扯了她的手就往小商品市場入口走。
金大娘一邊走一邊想，然後終于想明白了，狠拍自己的腦袋喊︰去，我個沒腦子的混蛋！操她媽不就是****自己了？她是王八羔子我不就成王八了？我今天真就是帶了個豬腦子出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錢擱在老地方等她爸帶我去香港！我這輩子做夢都想見陳小春一面！
她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嘴角癟了一下，表情突然就變得寧靜而悲傷。然後她仰起臉看天，說看啊，小暖，那麼多鳥。我說大娘，那是鴿子。她看了一會說人要是有翅膀就好了，直接飛去香港，飛機都不用坐，多省錢。
我沒有說話。
趙陽也不說話，只側著臉凝凝重重地看金大娘，目光里不知道淌了多少斤悲傷。
小商品市場里到處都是人，人擠人人撞人人挨人，轉個身都困難。現在年關邊，反正能出來的人全跑出來逛街了。往里走了一陣，我看看情形實在太艱難，就把趙陽往外面推。我說︰你出去，去路口那個賣棉花糖的攤子後面的背風處等我們，這里人太多，你會被他們擠死的，他們看不見你！快，去那邊等我們，听話。
他很听話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扭頭，滿臉驚惶地喊︰小暖，我就在那個老太太旁邊等，你們逛好了要記得來找我，千萬別把我弄丟了，小暖，我自己找不到回胖子家的路的，小暖！
我拼命點頭，看著他跌跌撞撞擠到人群的外面，走到棉花糖攤子後面的牆根處站好，遠遠地望著我。
金大娘在人群里急得要死，狠狠拍了我兩下，罵︰你個死丫頭，站在這里發什麼呆，胖子呢？
我慌慌張張往人群里掃了幾眼，沒找著。轉了個身的功夫就看見她從一個店里面沖出來，一手拉著她娘，一手拉著我，不管不顧地沖撞著往前擠，嚷嚷著說︰哈，這世界真是小，居然在這里踫見小黑！居然在這里還能踫見那個長鍋底臉的混蛋！好！一邊開女乃茶店一邊還在這里賣衣服，難怪大過年的要雇你給他打工！個無良奸商，看我今天不狠狠敲他一筆竹杠！
我趕緊替小黑解釋，說︰這衣服店是小黑女朋友的，胖子你悠著點，可千萬別把他們搞黃了，小黑會跟你拼命的！
她說︰呸，就他那不長肉的體格，還想跟我拼命？我一條腿就能把他從這里踹回女乃茶店去！
金大娘听著我們斗嘴，急急地問小黑是誰。我就跟她說了一下是誰。她嘩一下樂了，說︰我正愁找不著這個無良奸商呢！一杯女乃茶賣四塊錢，他怎麼不去搶銀行啊他！
我心里狠狠哆嗦了一下，想著這娘倆可千萬別在恬恬店里鬧起來，人家指著這幾天年關邊多賺點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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