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包袱準備好了。《》」千紅是千家姐妹中最為機靈的一個,她將一個略顯鼓囊的包裹遞給藍末,還不待藍末接過,就被冷冰冰的棲若一把奪去,「好了,我們走吧。」
「棲若,走之前我想去見一個人。」藍末的目光看向西蜀皇宮中一個制高點,那里常年霧氣繚繞,正是某位罪妃囚禁的地方。
「姑娘還是不要再做些無謂的事情,只怕晚了那人等不到你過去。」棲若沒有溫度地聲線在下一刻響起。
藍末只覺得此刻的她是待宰的羔羊,她只能任由面前的棲若擺布,面前縴眉弄眼的女子眼神堅定,只一瞬就讓藍末立時放棄了去見某人的念想。
「那你能告訴我疊翠山莊關著的人是誰嗎?」藍末置疑道。
「上路再說。」棲若不再多說,她存在這里的目的似乎就是帶走藍末,帶藍末去那個地方。
于是在兩個人的博弈中,藍末輸了,與其說她輸了,不如說她不能爭,因為現下的田地,無論怎麼爭,她都是穩輸的一方。
敵在暗她在明,她不能肯定這件事跟消失的龍炎洛與東方洱有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她能肯定此去一定凶多吉少,因此,如果能在走之前找到月七,問問洱究竟在哪,那麼她心中的底氣會更足一些。《》
千紅目送著藍末與棲若一前一後的身影朝著殿門外走去,只見從她身後緩緩探出來的年邁身影,正是雍容華貴的西蜀皇後,在她旁邊侍奉的人,正是另一個千家姐妹,千冷。
「娘娘,都照您的吩咐放在姑娘貼身的衣物上了。」千紅朝著身側的皇後娘娘恭敬地一拜,就見一側的千冷卻是一直默默地低沉著眼,看起來事情不太妙。
「本宮也在想,她剛才想見的人是誰呢。」夏拂聲色俱冷,那個名叫藍末的女子已然掀起了一股新的風暴,新一輪的太子之位爭奪戰,正在百里之外的疊翠隱隱展開,是手捏刑部大權,坐鎮疊翠山莊莊主之位的殷十一,還是手捏半壁江山的財政大權,富庶籽烏城城主榮王的天下。
作為小十一的母親,當然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勝出,只是在這場爭奪戰中,必然會牽扯進一個異國奇女子,藍末的指認對最後的態勢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西蜀的人緣再好,也不能在囚完後唐的王之後,又去囚北胡的王,于是,龍炎洛的罪有多重,只憑一個人說是不算數的。《》
「奴婢猜測,姑娘是想去見見滄妃殿下吧。」千紅暗自揣測道,卻也看到皇後忽而投射過來的疑惑目光,她連忙解釋道,「剛才姑娘一直看著紫滄殿的方向,奴婢又想,姑娘在宮中除了認識十一殿下,就再也沒有眼熟的人,若一定要說一個,姑娘在滄海小築養身的那段時間,是在滄海小築住過一段時間的,況且十一殿下那時也因為這事兒夜夜去蹲守紫滄殿……「「你倒是門兒清。」夏拂說道,面色已閃現出一絲不悅。
千冷看著小姐妹千紅,著急地搖搖頭,切莫再觸皇後的霉頭了。
「奴婢不敢。」千紅跪在地上,她的臉已嚇的煞白,只見夏拂一揮手,就有幾個身形矯健的壯漢沖了進來,將千紅的嘴塞住,手腳向後綁著,驚恐的目光遙遙看向不動聲色的皇後娘娘。
「娘娘,千紅年歲尚小,求娘娘高抬貴手!」千冷知道這會兒求饒等于找死,可是還是沒有征兆地跪在地上哀求道。
「千冷,你隨娘娘多年,還不知道娘娘的意思麼。《》」伊嬤嬤已沉聲開口,卻見夏拂只是動了動手指,五花大綁的千紅就被眾人給抬了出去。
「就丟在紫滄殿的枯井吧。」夏拂淡淡說道,她沒有溫度的心在這一刻更加堅硬,「關于某個女人的一切,都要在她離開宮殿之時,全部斷開,她的兒子不能在跟此人有任何交集,于是將藍末的行蹤告知給東原的某個人,絕對是一個合理的交易。
她只答應過小十一不動她的人,但是沒有說過藍末在外面死去也跟她有關系。冷笑兩聲,幽閣內的高貴女子顯得格外幽深。
「棲若,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雖已步出了照拂殿的殿門,可是藍末的神思卻總是有些飄忽不定,特別是剛從那麼一下子,心像是沉到了湖底,一種被人揪著的疼。
「沒有。」棲若回道,她轉身看了看藍末,「你若是再磨蹭,恐怕今夜要快馬加鞭了。」
「無事,我的騎術不在話下。」藍末分神,隨口道,卻也發現棲若從沒有變過的冷冰眼神,「我開個玩笑,要不要這麼當真。」
「最好是玩笑。」棲若此番是拿著殷十一特赦的腰牌行事,她的武功僅次于殷十一,所以說小十一安排棲若接藍末來疊翠,不如說是穩妥的做法,他不願意他的女人受到片刻的傷害。《》
因是清晨,宮道上靜悄悄的,只有幾個匆匆行走的公公,沿路遇到藍末時會小聲低語,然後就很快消失在原地。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怎麼每個人看到我,都這麼大驚小怪的。」藍末自語道,不由用手模了模臉。
「你臉上確實有東西。」棲若頭都沒有回,她的聲音略顯低沉,「只是那東西取不下來。」
藍末心一沉,她頓時明白棲若所指,好吧,她臉上這個東西早就該去掉了,對了,龍炎洛還說要讓周時幫她去去看,只是,他現在是不是正被那幾個人關在疊翠山莊。
離開照拂殿的時候,特意觀望了一下那間熟悉的客房,只是客房的門前除了還葺好的浴池,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景致。龍炎洛若是平安無事地回到北胡,那麼一定會托人給自己帶一封手信,肯定不會不告而別。
心間胡思亂想,腳步就有些錯亂,一只腳不小心踏進了一個坑槽,藍末凝神端看,一只手卻是適時扶住了她,「小主小心。」
「這是……」藍末抬眼看去,身著公公裝,卻不能掩飾來人的機靈模樣,這不是……
「小的紫詠殿的,小主好走。」扮作公公的陳倌一臉自在,不待藍末開口相問,他已回身朝遠處行去。
「你就不能小心點麼。」棲若回眼望去,前方不遠處就是城門,藍末竟是在這最後幾步路都要生點事端,不由有些急不可耐。
手心已攢著一張紙條@黃色的藍末小心塞回袖間,總以為絕望的時候,卻總是會帶來希望,若說藍末的此刻的心境,正是如此。
她沖著不遠處的棲若點頭微笑,緩緩展開迅速印在記憶中的幾個字,格外分明——洛在疊翠,兵在鬼蜮,勿念。
幾人從畫舫中步出,帶頭的是姿色過人的七王殷慕葉,向來虛榮,喜歡當眾矢之的的美艷七王爺,此刻擁著龍羨雨上了岸,不由開口道,「本王說怎麼小十一有段日子要待在這里靜養,這疊翠還真是墨峽中的絕美景致,你看看那山澗小闕台,是找龐寅做的麼,手工那麼好。」
「七哥喜歡這里,不妨多待幾日。」殷十一點頭笑道,他看向殷慕葉身旁的縴弱女子,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孩,似乎有太多的故事。
「罷了,還是把欺負小雨的男人放在這里好好待著吧,疊翠雖美,還是不及鬼蜮的三分之一,本王還是喜歡滿花坊的姑娘們。」殷慕葉萬分輕佻,他摟著美人的腰肢,神態自若。
殷慕楓走在後面,他的身後正是將他脖間刺穿的白衣男子,好像全然听不見前方的吵鬧聲,白衣男子的神態自始至終都是萬分平靜,靜謐的如夜晚的湖泊,冷冽的目光遙遙看向岸上遠走的人們,他的心從一刻的不安。
「上岸了。」榮王看了眼身後的男人,那人似乎不會笑,沉默地讓人發 。
龍炎洛就是如此,他即便落得此刻的境地,他也從來沒有畏懼過。從小在伯父若有似無的關愛下成長,隱忍默守,只為奪回屬于自己一切的一天,這點痛對他來說太平常,平常的就像被夏天的蚊蟲叮了一口一樣。
拖著沉重的腳銬和手銬,萬分沉著地步上台階,他的眸光一閃,疊翠山莊四個字猶如一道閃電印在他的眼前,據說這里就是藏有前朝遺書的地方,只是那個高人還不曉得在沒在此處。
只用尋常鐵器打造的銬子又如何能囚住御龍族的後人,龍炎洛心間一嘆,他也好尋尋那個傳說中的高人。
「還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凌珠撇撇嘴,她跟凌風一人跟在龍炎洛的一側,雖是拷上了枷鎖,可是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要把此人好好看住。
龍炎洛當然能夠意識到現下的處境,沒有熟悉的洛水軟劍傍身,不過就是少了一個快速解決掉面前這些人的方法罷了,只要他想走,沒有人能留住他。
「他現在是嘴硬,等姑娘來了,看他還怎麼嘴硬。」凌風冷冷道,他印象中的藍末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只是,這句話在熟知藍末真性情的龍炎洛心中,是多麼的可笑。
後面的幾人僵持著,卻是同時感受到忽而竄過來的一股掌風,只見龍炎洛的身子熟練的像左側一偏,來人重心不穩地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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