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一輛破舊的馬車上拉著一位已經無法站起來的老人,用二十一世紀的話來說是一名老軍人,一位醫生征戰防御西夏戰場領軍西軍的中堅人物!
廉頗老矣,尚能食否?趙明感覺到自己的雙眼有些濕潤,實際上趙明清楚,在自己和政委的討論中,趙佶父子貶了李剛,又因為太原的失守歸罪于種師道,自種師道回到汴京後,趙桓就根本沒有見過種師道,種師道就在悲憤中離世!
種師道的離世絕對是北宋的最大的損失,實際上包括李剛、宗澤在內軍事上的見識恐怕都不如種師道,但是許多事情既然發生了就不可能重新復盤!
想到這里,趙明暗道︰「種師道你放心,既然是朕來到了這個世上,就一定會讓你這顆帥星大展風采的,雖然你老了,病了,但是朕知道實際上作為一名軍事的運籌帷幄者才是贏得一場戰爭的關鍵!」
趙明望著越馳越近的馬車,臉上的笑容堆積的越多,這微笑絕對不是虛偽的,而是一種淡定的陽光的微笑。趙明看著弛近的馬車,想著遠在21世紀的政委,心道︰「真是沒有想到和政委酒後的一次次閑談竟然能夠用上,政委這個人直到自己退伍依然沒有任何進步,因為他這個人是主戰的,是那種極為熱衷于用武力徹底解決紛爭的鐵血漢子!「
趙明曾經最佩服政委的一句話︰「把問題無限期的往後退,寄希望于自己的子孫後人,初次听起來很睿智。仔細想想有些不負責任,連前人都沒有魄力和謀略解決問題。留給自己的後人這是什麼道理,如果毛太祖當年打到南京。就不打了,將問題留給後人,還有今天這個日新月異的中華嗎?「
當年,趙明看著滿臉通紅的政委喝著他那心愛的二鍋頭,說著這些瘋話的時候,有些不敢苟同政委的話。但是直到今天,當趙明看著那輛行駛的很是急速的馬車,趙明想起了政委的那些話!
一個男兒,一個立志于存身于世間的五尺男兒就必須要有擔當你。有那種舍我其誰的擔當和勇氣!
種師道雖然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知道自己的生命幾乎是已經走到了盡頭,但是盡管如此,種師道還是讓自己這個羸弱的身體承擔起了西拒金兵的重要職責。種師道在陝西備戰多年,與西夏兵鏖戰多年,對行軍作戰相比東軍將領,相比在朝廷之上與同僚們斗嘴耍心眼的文臣們來講無疑是上上之選!
只是廉頗老矣!
想到這里,趙明自然而然的感覺到秋天的肅殺之氣,「秋風秋雨秋煞人!」趙明不自然間吟誦出這句詩。
李剛和孫傅听了不由自主的暗暗互望一下。彼此心中暗道︰「皇上還是文采過人呀,竟然還能吟誦出如此佳句!」
趙明吟出「秋風秋雨秋煞人」後,忽然一想暗道︰「下句寒宵獨坐心如搗似乎于現在這情形有些不符!「當下,就面色有些鄭重的吟誦道︰「秋風秋雨秋煞人。老將獨車西征道。黃河邊上將軍游,斬盡金魔妖魅少。朝凌五岳暮三洲,人世風景幾人抱。壯士未老射天狼。獨守渡口建雄師!」
趙明一邊眼看著那輛越馳越近的馬車,自己一邊將清代詩人陶澹人(即陶宗亮)的詩句篡改成了自己的吟誦之作。
李綱和孫傅兩人在趙明身後听得是真真切切。兩人均是面露喜色,看來當今聖上的必戰之心是不會改變的了!
李綱言道︰「皇上。好詩句呀!好詩句!」
孫傅接著言道︰「若是種老將軍听得這首詩,一定會心奮不已的!」
趙明笑了笑,沒有說話。實際上在趙明的心里面是對著種師道有著什麼的愧疚之情,他知道正常的話種師道可能還有兩個月的生時光。而這兩個月的時間或許真的能成為戰爭逆轉的寶貴時間。趙明想到這里,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迎了幾步。
雖然只是幾步,但是在眾人眼中卻也是不容易了。一位皇帝在等著自己的將軍出征,皇帝竟然能早早的等在這里,候著老將軍,這是何等的榮耀!
車在離趙明五六米遠的地方嘎然而止,接著就見坐在車轅上的種竑竄到趙明跟前俯身拜道︰「小將種竑拜見我主,主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明大步邁出,一把拉起種竑言道︰「這個時候,就不必來這些繁文縟節吧!」說著趙明向著馬車這邊走來,邊走邊對種竑言道︰「種將軍,老元帥能受得了這一路的顛簸嗎?」
趙明嘴中的種將軍自然是指種竑,因為在自己的聖旨中已經任命種竑為京西防御大軍的先鋒,而種師道則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這個職務本來在大宋朝是絕無僅有的,而在趙明的腦子里,趙桓當年為了讓趙構糾集天下勤王部隊來解汴京之圍,就授予了九王弟康王趙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職務。
實際上趙構在求和不成的情況下帶著趙桓對自己任命的聖旨奔至商丘一帶糾集兵馬,但就是遲遲不發兵,一直是眼睜睜的看著汴京淪落,二帝被俘,後宮妃黛遭受金兵金將的肆意蹂躪,其中包括趙構最愛的妻子邢秉懿。
所以趙明對趙構一直是很不喜歡,趙明在暗暗的感覺到趙構這個人有些齷蹉,為了達到自己執政的目的,連自己的老婆都不救,這樣的人能夠做出什麼大事?
正是因為上述的原因,趙明才會將本來種師道前面的那副字去掉,任命種師道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而趙明深層次的考慮還有的一層就是一旦種師道百年之後,自己就可以兼任天下兵馬大元帥,就像後世太祖兼任軍委主席一職一般。槍桿子里面出政權這句話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呀!
趙明這一句話問出,種竑卻是有些受寵若驚的言道︰「皇上。小將伯父的身體還可以,只是他比較著急趕路!伯父他一直擔心金兵不按照常理出牌!」
種竑一邊說。一邊走到馬車的前,伸手拉起了車的卷簾,就見白發飄逸的種師道盤坐在車里面,正神采奕奕的看著趙明。種師道一見趙明,立即作揖道︰「皇上,老臣種師道拜見皇上!」說完後,種師道掙扎的就要站起來下車來拜見趙明。
趙明立即阻止道︰「種元帥不必了,免禮,免禮!」
種師道對種竑言道︰「孩子扶我下車!」種竑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立即雙手攙扶著種師道下車,種師道一身布衣,一副閑散山人一般。
種師道在種竑的攙扶下有些步履蹣跚的下了車,他俯身再次拜道︰「臣種師道拜見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明望著種師道這員戎馬一生的老將不由得頓生感概,一把扶住種師道言道︰「老元帥,朕能得到您如此而為,朕真的是慚愧至極呀!」
說到這里,趙明叫道︰「鄭阿福。賜座!」
鄭阿福一听,不由得一愣,心道︰「我的皇上呀,我的小祖宗呀。現在在這十里長亭上我老奴才上那里去弄這椅子給種師道做呀?」
鄭阿福這一窘態自然被張憲看在眼中,張憲目光觸及到十里長亭里面的石凳,不由得一笑。回身對跟隨自己的武靜、章暉、劉達、洛魁、景元言道︰「你們哥五個誰過去弄個石凳過來?」
洛魁嘿嘿一笑道︰「侍衛長看我的,!」說著洛魁大步走了過去。將身子一蹲,雙手伸出竟是一左一右托起兩個石凳氣不喘步子不急的走到了趙明和種師道的身邊。將石凳緩緩放下!
鄭阿福不由自主的朝著張憲伸出了大拇指。鄭阿福心里這個高興呀,沒有想到呀,張憲這小子還有些良心,能替自己解決了如此大的一個難題。
洛魁放下石凳,卻沒有往回撤,而是靜靜的待在種師道的身邊。
趙明示意種竑扶著種師道坐到了石凳之上,而趙明也坐到了另外的石凳之上。可憐李綱堂堂的丞相和孫傅兵部尚書兩個人如跟班一般的站立在趙明的身後。
趙明看著臉上略帶疲憊之色的種師道言道︰「老將軍此去,不知道要以那里為指揮場所?」
種師道看了一眼趙明身後的李綱和孫傅笑道︰「我會以西京洛陽為中心集合周圍諸軍在完成黃河狙擊之後,會一邊狙擊一邊回撤汴京的,我想老臣只要能夠阻止住金兵南下的腳步兩個月,那樣的話,皇上您在汴京的物資儲備以及各種準備都會停當的!」
趙明听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對種師道說些什麼,因為趙明知道種師道的壽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會在閏十一月前結束的,所以種師道能不能熬過兩個月的時光真的很難說。而西路防御軍的主帥就很難說了!
想到這里,趙明不由得想起什麼笑道︰「對了,老將軍,朕考慮到你現在身體多有不便,所以為了能夠讓你安全的指揮本次戰役,朕特地將朕的猛虎衛送與你,並讓猛虎衛的侍衛長張憲專門听命于你,朕已經命令張憲,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將你安全、平安的帶回汴京!」
張憲見趙明提到了自己,當下也不客氣的言道︰「小將張憲拜見種大元帥!」
「張憲!」種師道的眼楮整的大大的︰「沒有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能夠得到皇上的如此的重用!」
張憲笑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
種師道沒有想到張憲能夠這般回答自己,不由得爽朗的一笑道︰「到時老臣氣量笑了一些,張憲你願意跟著我走嗎?」
張憲哪里料到種師道竟然、問出如此一句話來,略加思索當即言道︰「大元帥,我剛剛被皇上選中侍候皇上還不到一天一夜,但是皇上對我講述了大元帥本次出征的來龍去脈,說句心里話。張憲真的是不願意離開皇上,但是皇上現在在內心中已經將老將軍的安危與否視為了我大宋社稷能否順利安穩下去的關鍵。所以我要帶著猛虎衛的弟兄們保護好大元帥哦!「
種師道听了自然是大為感動,他手搭涼棚望著趙明張憲身後的那一百個猛虎營的戰士言道︰「這一百個人可不是那些酒囊飯袋之輩,種師道這里謝過皇上了!」
趙明微微一笑道︰「老將軍,何須如此多禮?如今正逢多事之秋,所以趙明真是的無將可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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