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誰解碾花落塵香
趙桓暗中繃住了神經，將威嚴的目光瞧向跪在地上的李綱和秦檜言道︰「丞相和秦大人你們兩位這是為何？」
李綱和秦檜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言道︰「請陛下賜予臣御墨？」
趙桓听了，不由得面色一寒道︰「李綱，清卿胡鬧也就罷了，你作為群臣之首，怎麼也敢如此的要挾朕？」
李綱卻是不卑不亢的抬起頭來對著趙桓言道︰「陛下，臣等不是想向陛下索取什麼玩物喪志的字畫，而是向皇帝您討取您的那顆敢于抗擊強敵的丹心呀！」
「是呀！陛下！！‘秦檜這小子這個時候的嘴皮子功夫竟然也是特別的利索︰」陛下，您有所不知，因為您寫的這首閑詞，不知道現在有多少樂坊等著譜曲，大家都覺得這兩闕詞寫的豪邁的很，即使本朝蘇軾重生，恐怕也要拍案稱絕！「」胡說！「趙桓霍的一下子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對李綱和秦檜言道︰」朕把爾等看成了朕的倚重之重臣，但是你們卻如此阿諛奉承朕，你們這是在幫助朕嗎？難道朕是道君皇帝嗎？「
趙桓一氣之下，竟是將藏匿在自己心中的話直接的說了出來！
李綱和秦檜俯在地上，不但不畏懼，相反卻是相視一笑，兩個人也不待趙桓吩咐，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李綱笑著作揖道︰「皇上，您誤會我們三個的意思了！「
趙桓看著李綱，有些恨之切切的道︰「李綱，在朕的心里，你李剛是我朝當今的第一大忠臣，也是朕最信任的第一大能臣，但是這個時候你也站出來敲詐朕的墨寶，說的過去嗎？「說到這最後一句的時候，趙桓卻是有些引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綱等人這才明白趙桓明顯的是在詐自己三個人，不由得有些遺憾的言道︰」陛下，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趙桓緩步走到龍椅處靜靜的坐了下來，瞅了李綱一眼言道︰「朕是因為昨夜送故人南去。心有所感，就隨興填了兩闋閑詞，難道這就能引起軒然大波來嗎？「
「陛下有所不知！「李綱再次俯首言道︰」陛下的這兩闕詞比之一代大家蘇東坡那或許真的是不能比之，但是重要的是這詞是皇上您賦詞的，而且又比較符合如今的形勢，所以許多人如今都在暗中傳頌這兩闕詞！「
趙桓有些不可思議的搖搖頭言道︰「朕寥寥幾字，你們就如此的推崇，朕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李若水這時候卻是出聲了︰「皇上，您可是九五之尊，老臣在這里可是等急了？「
趙桓一皺眉。看著李若水言道︰「你個老東西，朕不就是讓你這個老東西給拽進坑了嗎，這個時候你還敢吭聲？「
李若水看著一臉寒霜的趙桓，絲毫不以為然的言道︰「陛下有所不知，老臣在來之前已經聯系好書畫商。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將皇帝的御寶拓印成書灑遍兩河以及山東、山西等地，讓百姓們都知道皇上您抗擊金兵的決心，也讓百姓知道我皇的英明神武！「
趙桓這一次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盯著李若水言道:」清卿，你做這些事情征得朕的同意了嗎？「
「這是對國家社稷有利，對天下百姓有利對陛下有利的事情。老臣有何不可以為之？」
李若水將胸脯一挺，毫不猶豫的言道。
「好！」趙桓看著一身正氣的李若水瞪大眼楮徐徐言道︰「好，這一次朕叫你左右一次，但是你要記住，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李若水听了，那真的有些欣喜如狂︰「皇上放心。老，老東西這里有數！」這老小子本來想說老臣，但忽然一想皇上特別喜歡罵人，自己何不隨著皇帝的性子來，于是迂腐的李若水竟然也睿智了一次。
趙桓這一次可真的是被李若水逗樂了︰「文房四寶侍候！」說完這句話。趙桓將目光投向了李綱和秦檜言道︰「李若水已經將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你們兩位如有需要，可以請清卿將拓本送一份給你們！」
李綱和秦檜似乎早有準備一般的，就見秦檜不慌不忙的言道︰「皇上，臣秦檜有本奏！」
趙桓一見兩個人不卑不亢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暗暗的想到︰「這兩個人在自己了解的歷史中一個是真正的大忠大義之人，一個卻是大奸大惡之人，但就是這兩個人怎麼就能如此的這般的默契？秦檜，你讓朕如何安置你？」
想到這里，趙桓將目光盯向秦檜言道︰「秦檜，朕知道你寫的一手好字，難不成你要代替朕謄寫一下詞？「
「臣不敢！「秦檜俯身答道︰」陛下，臣是想說只有一首詞出現恐怕有所單調，再者說，昨夜李丞相和臣都不在，沒有親耳听到皇上您吟詞作賦時的風姿，臣等暗自傷懷不已，所以今天就想勞皇上能否再….？「
趙桓氣的渾身哆嗦，他指著李綱言道︰「丞相你的意思呢？「
李綱咧嘴一笑道︰「陛下，這風光可不不能只讓清卿一人獨佔了呀！「
趙桓怒極反笑道︰」朕的便宜就這麼好沾？「
李綱和秦檜卻是異口同聲的言道︰「臣等也是準備好了為皇帝的御寶制版刊行！「
「李綱，秦檜！」趙桓忽然間一本正經的言道︰「這樣做會有效嗎？」
李綱看著趙桓表情的變化，知道這個時候趙桓心里猶豫了，當下以斬釘截鐵的口吻言道︰「皇上，我大宋崇文之風由來已久，我朝民眾大多數人傾向于書畫井欄，若想改變這種情況就必須用文破之，而陛下你的詞就是最好的猛藥！」
「這麼說朕還要謝謝你們三位卿家了？」趙桓忽然間笑道︰「你們三個真的讓朕哭笑不得，也罷，今日朕就隨了你們的意，但是你們記住你們的本意，要為國為朕盡忠！」
李綱等三人俯身言道︰「臣等謹記！」
趙桓點頭。
這時候，小鏡子來到趙桓的身邊小聲言道︰「陛下，墨已經研好了！」
趙桓起身，來到龍案前。拿起一支中號湖筆，直接就將自己昨夜做的那兩闕詞謄寫了下來，筆走雲蛇間，趙桓本身的書*底就顯示出來了。李綱等三個人可都是擅長行楷之人，如今一見趙桓的字，皆是目不轉楮的看著！
待趙桓將最後的一個雲字寫完，李若水卻是喜出望外的言道︰「陛下，好詞！好字！好呀！老臣真的是賺大發了！」
趙桓不以為然的將自己的名字署在左手，最後按上了自己的書法章，卻是「靖安」兩個字，趙桓看著這兩個字，忽然間在自己的腦海中反問自己，為什麼會是這兩個字。很快，趙桓從自己的意識中得到了答案，這是自己做太子的時候，道君皇帝趙佶為自己親手篆刻的書畫章。
得到這個信息無誤後，趙桓才咳嗽一聲言道︰‘這「靖安」章還是太上皇在朕做皇帝的時候為朕篆刻的書華章。現在看來要想靖安就必須揚武呀！「
李綱和秦檜看著趙桓為李若水寫的這張詞，兩個人的眼中盡是放出熠熠光彩，這個時候那里還听得出趙桓話里的意思，俱是隨口答道︰「是呀，陛下說的甚是！「
趙桓有些哭笑不得的吹了吹了宣紙上的字，對站在一邊上亟不可待的李若水言道︰「清卿呀，朕的這幅字可值多少紋銀？「
李若水看著龍案上的這副詞。點點頭言道︰「字若是千金的話，詞就必須反傷兩番了！「
「你這是恭維朕！「趙桓搖了搖頭。
不大工夫，趙桓見字已經干透，這才示意李若水收了這副詞。
李綱和秦檜面上露出了喜色，因為兩個人明白，這回該輪到自己了。兩個人的心情那真的是美麗極了，李綱雖是老臣子，但也是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狂喜，他看著趙桓，竟是不敢打擾。他真的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寫出比昨夜那首閑詞更高水平的詞來！
就在李綱忐忑不安之際，趙桓竟是再次拿起湖筆在小鏡子早就鋪好的宣紙上寫了起來。
二月圍城，儒生盡瘁，逼得虎狼退！風高浪急，扁舟弄潮，我以我血薦軒轅！太原忠烈魂，鑄就華夏英兒膽。
今秋寒，十萬韃子，馬疾襲皇都。碾花落塵香，伊人淚，誰為君王滅狼煙。幽雲恨何日雪，但得落雪迎梅開！
李綱看的是眼花繚亂，他一看頭四個字是「二月圍城」就知道，這幅字是賜予自己，他不由得捋著白白的胡子看著趙桓為自己做的這兩闕詞，待趙桓寫完這兩闕詞的功夫，李綱竟是不由自主的再次跪倒在地，熱淚盈眶的言道︰「皇上呀，謬贊了！謬贊了！！」
趙桓卻是落上了款，蓋完章，這才放下筆，伸了伸懶腰，走到龍椅邊坐到龍椅上笑著看著跪著的李綱言道︰「怎麼了，朕的丞相可是頂天立地的人杰，怎麼能在朕的眼前落淚呢？」
李綱跪在地上抱拳道︰「陛下，沒有想到陛下竟然是如此的文采，李綱今日才真正見識到了我皇的文武之才！」
趙桓看著清高的李綱如此這般模樣的在自己眼前表著忠心，不由得笑道︰‘怎麼，感覺朕送卿家這首詞還行嗎？「
李綱笑道︰「何止是行？老臣謝謝我皇賞識倚重之恩！「
「平身吧！「
李綱等的就是趙桓的這句話，隨之站了起來。
秦檜一臉平靜的站在龍案邊，這小子心中暗道︰「到了這份上，不知道皇上為我能寫出什麼樣的詞來？「
趙桓閉著眼楮靜靜的將自己背靠在龍椅上，他在思考著自己的心事，實際上就是在想自己要為秦檜寫一些什麼？
趙桓知道如今的秦檜真的很特殊！他知道在靖康元年時的秦檜絕對是憤青，也就是說秦檜是實實在在的主戰派，也是鐵骨錚錚的烈士，但是遺憾的是，當靖康恥發生後，秦檜作為大臣隨著被俘虜的兩位皇帝到了北國竟是被女真人折了腰！
想到這里，趙桓不由得搖了搖頭，竟是月兌口而出︰「可惜！可惜！！「
秦檜、李綱和李若水三人俱是一驚，將驚異的目光齊齊盯向了趙桓。
李綱一頭霧水的看著趙桓言道︰「陛下，您這話…「
趙桓立即意識到自己這「可惜「兩個字極有可能讓李綱產生誤會，當下腦子一轉言道︰‘想到二月圍城，朕就難免想到姚平仲，真的是可惜了！」
趙桓這個解釋真的是讓李綱等人深信不疑，可以說姚平仲的兩萬西軍的滅亡絕對成為了許多大宋良臣心中的痛！
趙桓一見三個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解釋贏得三個人的一致認同，不由得也是暗自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