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在一旁樂呵樂呵地打趣道︰「姜老爺,恭喜恭喜,你可算是如意娶得美人歸了!來來來,咱們拜別了岳母大人,趕緊啟程吧,可別誤了吉時,怠慢了洞房。」
「對對對!拜堂要緊,拜堂要緊!」
姜老爺子聞言,喜不自勝,嗤的一聲將唇邊的口水吸了回去,對小瓦房門口笑得獻媚的婦人喊道︰「岳母大人,你放心,小婿會好好照顧憐兒的!」
「誒!」
那比新郎官還年輕的婦人噓應一聲,假意地擦擦眼角幾乎不存在的淚水。
她揮了揮手,對著花轎喊道︰「憐兒,好好伺候姜老爺,一定要幸福啊!」
「起轎!」
花轎起,在鑼鼓喜樂的吹奏聲中,在左鄰右舍的或惋惜或羨慕的各色議論聲中,花轎被抬起,一步步緩緩走向大街。
大街上,秉著了解對方的民族風情生活習俗,從而找到和冷無言談判的突破口的一家三口閑散愜意地走在大街上。
忽然听得鑼鼓喧天,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小千思好奇地問陳曦︰「娘親,這是什麼聲音啊?」
「好像是有人在迎親吧!」
正說著,只見,喜氣洋洋的大紅隊伍從不遠處的拐角走出,嗩吶的背後,一個半頭斑白的新郎官在一聲聲討好的祝福聲中笑得好不得意。
小千思第一次看到這樣喜慶的畫面,他欣喜地沖到人群的前頭,興奮地嚷嚷著︰「娘親,你和爹爹成親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嗎?」
「對啊!你小心點兒,這里人多,可別給擠丟了!」
陳曦不放心地追上他,抓住他的手站在一側。
風清揚看著這對喜歡熱鬧的母子倆,無奈地搖搖頭。
他是不喜歡和一群滿是汗臭味的人擠在一起的,更何況如果他再靠近一些,一不小心引起人群的注意,那時搶了人家迎親隊伍的風采可不好。
所以,未免造成某女不必要的吃醋。
他選擇站在遠離人群的某處,風度卓然地搖晃著手中價值連城的白玉扇。
同時,他將神識鎖定在那對頑皮的母子身上,以防他們真的給走丟了。
「誒,你們知道嗎?這姜老爺都死了十三個老婆了!傳說啊,他是克妻命!嘖嘖嘖,也就只有他們張家敢將女兒嫁過去了!」
「誰讓人家有的是錢呢,再說了,這張憐兒也不是張家親生的,若是她死了,張家也能換來一大筆錢,就張大娘那貪財的個性,我看哪,她是恨女兒嫁得晚了!」
「唉,可憐了這張憐兒,從小體弱多病被人欺負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身子好些了,還得被迫嫁給一個會克妻的糟老頭!」
「誒,李嬸,你家老四不是喜歡那張憐兒嗎?干嘛不將人家娶了啊?其實吧,我覺得那張憐兒的身子骨是弱了點兒,但除了這個其他都很好的啊,你看哪,她長得又漂亮,對長輩也孝順……」
「陳大媽,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家你還不知道嗎?像張大娘那樣的丈母娘我們可高攀不起。今兒出來的時候,我可跟我家那臭小子交代了,讓他死了那條心。」
站在陳曦身旁的大媽大娘們,推推搡搡,聊得不亦樂乎。
陳曦怕小千思被他們擠得摔倒了,干脆將他給抱了起來。
正要擠出人群離開的時候,忽然,鑼鼓的吹奏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暴打聲如初夏的大雨,噠噠噠揍得歡快。
「呀!打人了!姜老爺子被安南王府的世子給打了!不得了不得了!」
大娘們的八卦轉瞬成了驚呼。
陳曦順著聲源望去,只見,一囂張跋扈的華衣公子猛地揪住了新郎官的衣領,憤怒地撤掉了他胸前的大紅花,氣惱地眯著原本就小得快看不見的眼楮,怒道︰「姜老頭,敢跟本世子搶女人,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姜老頭在這國都里頭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官員見了他也都得客客氣氣的,今日有人來壞他的好事,他覺得顏面掃地,也怒了。
他咧了咧被揍腫了的唇角,忍著怒火︰「白世子,今日可是老夫的大喜之日,你快放手!」
「大喜?你還想著娶她是吧?好,本世子今日就讓你喜事變喪事!」
揪著他的手一動,忽然將姜老爺給摔了出去,白光耀對身後的打手喝道︰「給本世子打死這不要臉的癩蛤蟆!」
姜老頭大驚,忙不迭蹬著雙腿往後退去,也對一起來迎親的家丁大喊︰「給我打白光耀,揍一拳老夫賞一兩!打殘廢了我給一千!」
「好咧,打!」
「打打打!」
上一刻還是喜慶歡騰的畫面,在家丁與打手的怒喝聲中炸開了鍋,亂作一團。
老百姓們唯恐被波及,一個個躲得遠遠的。
目光被暴亂所吸引的他們沒有注意到被冷落在一旁的花轎中,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悄悄地掀開蓋頭探出頭來。
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張憐兒一手甩掉礙事的喜帕,悄悄地溜走……
「呀!新娘子要跑了!」小千思心直口快地大喊一聲。
陳曦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可為時已晚。
那不大不小的聲音落到了一旁隔岸觀火的老百姓耳中,他們下意識地看向花轎後方的某處,然後也跟著大喊了起來︰「看哪看哪,新娘子跑了!新娘子跑了啊!」
陳曦無語扶額︰「……」
蒼天啊,小千思童言無忌也就算了,你們這一個個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人怎麼也不懂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呢?
這不是存心害死人家嗎?
她為遠處那個拖著長裙跑得艱難的女子默哀。
「新娘子都跑了,還打什麼打啊!」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白光耀火大了!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股蠻力,肥碩的身子一頓,他火大地將踹到面前來的長腿給撂倒了,緊接著順勢在地上一翻,大步往新娘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邊大喊︰「快把新娘子給本世子搶走!搶到的人重重有賞!」
「搶女人?」將姜老頭子圍攻在一個角落里的打手們一听,精神振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