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一氣說了這麼多,卻注意到陸炳按在刀上的手在微微地發抖。
陸炳突然放聲大笑,震得李滄行與火華子二人胸中氣血翻涌,笑完後他直視著李滄行師兄弟二人,面沉似水,月光照耀下那張黑臉顯得陰森森的,格外地可怕,只听到沉聲道︰「還有沒有?」
李滄行的腦海里飛速地旋轉著,他的思路變成一句句話從嘴里說出來︰「所以你對我們各門各派,對歐陽莊主,都只是削弱,而不是殺絕,一方面不能讓我們的力量強到你無法控制,比如正派結盟這種事就超過了你的控制範圍,這也是你不惜親自來武當威脅的原因。」
「如果你的本事,無論是來明的還是來陰的,能直接讓聯軍解散,你也不會當著天下群雄的面跑來威脅利誘,只會象消滅白駝山莊,搞亂三清觀這樣,一直在暗中指使你的手下做事,自己卻不現身。」
「另一方面,你也不能徹底消滅我們江湖門派,我們全部完蛋之時,恐怕也是你陸大人身首異處之日。」
「聖上對你也同樣是既利用又防範,你自己也很清楚這點,所以象歐陽莊主,象火華師兄,這些與你有血海深仇的人你都會留著,你需要有人跟你作對,用來向皇帝證明江湖上還有反抗的力量,還離不了你陸大人,對吧。」
陸炳听李滄行說了這麼一大段,一言不發。等李滄行停下半晌後,嘆了口氣。道︰「說完了嗎?」
「說完了。」李滄行平靜地回答道,他注意到陸炳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刀柄。
「你們可以走了。」陸炳這時候的語調全然不復一開始時的強硬與囂張。
李滄行強忍住心中的激動,以盡量平靜的語調對陸炳道︰「這麼說我猜對了?」
陸炳長嘆一聲︰「哼,想不到你年方弱冠,對人心居然有如此深刻的了解與掌握。只可惜你還是太年輕,只看得懂人心,卻看不懂軍政,這也難怪。你畢竟在武當長大,沒人教你這些月復黑權謀。」
「李滄行,你雖然只猜對了一半,但已經很難得了,我今天依約放你一馬。你們走吧,三年內我不會向你出手。不過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以後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加入我們。」
李滄行朗聲道︰「用不著。李某三年內必會勤學苦練,三年後你見到的絕不會是今天的我。」
火華子突然道︰「等等,陸大人,你是想害我們吧。我們剛才商量過不能這樣一走了之,你把我們騙走了,我們弒師的罪名就坐實了。以後也沒法在江湖上混。」
李滄行心中暗叫慚愧。自己急于月兌身沒想到這層,差點又中了陸炳的計,轉頭感激地看了火華子一眼。
陸炳笑了笑︰「呵呵,這可不怪我,是你們打賭說要走的。也罷。去留兩便。我走便是。」
陸炳說完身形一動,也不見怎麼抬腿。整個人就象在空中漂浮一樣直接飛了出去,正是在武當大會時使過的御風千里的神奇輕功。
李滄行嘆了口氣,對火華子道︰「今天真是九死一生,看來這陸炳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師兄幸虧剛才沒有出手,不然只怕已經遭了他的毒手了。」
火華子咬了咬牙︰「我當時沒打算活了,雖然明知打不過他,但也總不能向他屈膝求饒啊。」
李滄行笑了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得有用身,方能報得血海仇。師兄切記。」
火華子點了點頭︰「嗯,我們這就回柴房吧。明天一早依我們所商量的,與那火練子當面對質,先求月兌身下山,再圖後計。」
二人言語間走向了柴房。在進門的一剎那突然听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兩位,又見面了。」
李滄行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亮,濃眉大眼,面色黝黑,分明就是寶相寺的不憂和尚。
驚喜之余,李滄行與火華子轉身奔向不憂,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不憂說道︰「家師命小僧與一我師叔一起來貴派,商議兩派結盟之事,白天听說二位有弒師之嫌,被關了起來。小僧雖然和二位相處時間不長,但自信能看出二位的人品。」
不憂笑了笑,繼續說道︰「當日離開白駝山莊後,小僧才听說二位留了下來,協助歐陽莊主護莊,心中只慚愧自己做不到這點。對萍水相逢的歐陽莊主,二位都可以不顧性命去守護,又怎麼可能對自己的恩師下毒手?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不憂的眼光轉向了火華子,嘴上卻沒有停下︰「而且貴派如無意外,也會由火華師兄接任未來的掌門,你們沒有任何作案的動機。所以小僧到了夜里就打听到二位的關押之所,過來救你們了。」
「一我大師呢?」李滄行突然問道。
「這……師叔還有事要辦,沒跟小僧一起過來。」不憂突然變得支吾起來。
李滄行發現無憂的神色有異,追問道︰「不憂師父,你這趟來救我們,和一我大師打過招呼了嗎?」
無憂的臉色開始發白︰「……師叔確實有要事辦,李少俠別多問了,快跟我走吧,遲了就怕來不及了。」
李滄行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是誰跟你說我二人被囚禁在柴房的?」
不憂想了想,回道︰「一個瘦高個的道士,山羊胡子,臉色蠟黃,年紀大約三十出頭。」
火華子馬上叫了起來︰「那是火峰子,此人跟火練子關系最好,他讓你來救我們是想害我們,我們要是這樣一走了之,就坐實了弒師的事,而且還會牽連你們寶相寺。火練子是錦衣衛的內鬼,他才是殺師父的真凶。」
「啊,竟有此事!」不憂給驚得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梆子聲,伴隨著一陣高聲叫喊︰「有賊入藏書樓了,快快拿住了賊人。」
不憂听到這聲音臉上一下子變了色。李滄行看在眼里一把抓住他的手,問道︰「不憂師父,一我大師是不是去偷三清觀的藏書了!」
不憂一下子給說中了心事,本能地說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李滄行嘆了口氣,松開了無憂的手︰「果然是這樣,一我大師出家前是揚州飛賊八面猴程劇,飛檐走壁的功夫是江湖一絕,對吧。也正因此,一相大師才會派他來偷三清觀的藏書。」
不憂的臉色慘白,象是當場行竊被抓的小偷一樣,咬了咬牙︰「李少俠,師叔是奉了家師之命被迫前來的,你們切莫怪他。如果你們要抓賊,拿住我就是了,不要為難我師叔。」
李滄行一下子笑了起來︰「呵呵,不憂師父,你能舍命來救我們,我們怎麼可能抓你?只是你們恐怕是中了賊人的奸計,現在時間來不及了,你趕快離觀下山,如果我所料不差,一我師父是有辦法月兌身的。明天午後,我們應該就可以正式下山了,到時候找個地方把這些事說清楚。」
不憂跺了跺腳︰「好,我這就走,我和師叔約好了在黃龍鎮西十五里的山神廟接頭,就在那里恭候二位了……滄行,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師叔,他不會真的有事吧。」
李滄行笑著拍了拍不憂的肩膀,說道︰「放心,賊人的胃口大得很,絕不止你們二人。快去吧,以你師叔的輕功,是不可能讓他們捉到的,而且他們也不想捉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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