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寺中,十方,燕赤霞,夏候三人圍坐在火堆旁邊,火堆上放著個嘟嘟冒著香氣的瓦罐,煮爛的肉跟骨頭在瓦罐里面翻滾。腰纏布條的燕赤霞不時將一些調料灑進去,此刻的他已經不再是被樹妖打中後有氣無力的樣子。
「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難吃的狼肉都能被你做成這個樣子。」聞著勾動食欲的香氣,十方說著。
「行走江湖,經常在前不著村,後不沾店的地方落腳,我又好這一口,漸漸的就練出來了。」燕赤霞說著,起身走到倒塌的佛像背後,從里面拿了個大葫蘆和三個碗出來。
「有肉豈能無酒?燕某先干為敬!」燕赤霞盛滿酒,一飲而盡。
「我可不太喜歡飲酒。」話是這麼說,十方還是喝盡碗中酒。
「干!」夏候也盡飲,他放下碗,對著燕赤霞抱拳道,「以前夏某坐井觀天,如今得知燕兄手段,才知燕兄處處手下留情,夏某承情了。」
「夏候兄過歉了,單論武功劍術,我與夏候兄也不過伯仲之間,至于其它手段,那是用來降妖伏魔的,哪能對人用。」燕赤霞道。
「燕兄技藝不凡,不知師承何門何派?」十方邊啃骨頭邊問。
「這……」燕赤霞顯得有些遲疑。
「若有不便就罷了。」十方擺手。
「到也沒什麼不便,只是不知該怎麼說。」燕赤霞道,「真正說起來,我的師父只有半個,便是小時候給我武學啟蒙的一位老捕快,可惜他沒讓我拜師,只教了我半年便已故去。後來我行走江湖,多有際遇,才有了如今的修為。」
「這個劍匣呢,如此不凡,你是怎麼得到的?是不是有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說來听听。」十方問。
「哪來的故事,就是賣劍附送的,十兩銀子,那時候還只是塊黑漆漆的木片。後來有次受了傷,差點死掉,醒來時便發現它成了這個樣子。」燕赤霞道。
「這東西不是凡人所鑄吧?」夏候問。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帶著它走防了兩個仙家門派,也沒人多看它一眼。」燕赤霞道。
「燕兄到過仙家門派?」十方大感興趣。
「算是吧!不過說是仙家門派,看起來跟凡俗也沒什麼不同。也許是我修為不夠,看不出不凡之處吧。」燕赤霞道。
「你沒說要拜師?」夏候有些激動的問。
「當然說了。我孤家寡人一個,又沒什麼牽掛,遇到傳說中的仙門,怎麼會不說。可惜他們說我福緣不夠,內息駁雜,又煞氣入骨,今生入不了長生門,便打發我出來了。」燕赤霞嘴里說著可惜,卻看不到真正可惜的樣子,依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
夏候嘴角動了動,最終卻什麼話也沒說。
燕赤霞咬一口肉,喝一口酒,咕嘟吞下去,又將骨頭扔掉才道,「就說你夏候心思太多,一點也不爽快,想問就問,有什麼好顧慮的。具體在地方哪我也不知道,我一次是在燕州東臨府那邊的山里迷了路,轉了幾個山谷就看到了,後來被他們扔到了東臨府城;
另一次就在翼州城里,那時大霧彌漫,眼楮看不到三尺開外,連感觀也被迷惑,分不清東南西北,走著走著的就到了神仙府門前,被看門的童子扔了出來,地方仍是翼州城,只是已經過了三天。線索就這麼多,能不能找著就看你本事了。」
「謝了!不管有沒有收獲,我欠你個人情。」夏候倒了一碗酒,敬過燕赤霞後,一欽而盡,將碗放下後,他轉身就走。
「現在就走?」十方有些驚愕,他實在模不準這些江湖豪客的想法,樹妖的能力他又不是沒見過,就不怕在林子里被吞了?
「架已打完,酒已喝過,目標也有了,現在不走,更待何時。」夏候頭也不回的道。
「樹妖呢?」十方問。
「想要我的命,它盡管來,問問我三尺青鋒答不答應。」夏候道。
十方還想說什麼,卻被燕赤霞打位。
「夏候,你這人雖然滿腦子功名利祿,做事卻還有底線,也有原則,千萬別死了。」燕赤霞道。
夏候是個驕傲的人,自信滿滿的來找燕赤霞比武,不想才發現人家從來沒有真正認真對付自己,又被他救了性命,心里打擊可想而知。如果還要托庇于他,保全小命,心里的驕傲是絕對不肯的。所以他要單獨離開,哪怕前面是死路。
十方不理解為什麼夏候會驕傲到連性命也不顧,不過他不會去干涉。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每種活法都有它的精彩,沒人敢說自己的路就是正確的,他不會去干涉別人。
「這個給你,下次見面還給我。」十探手入袖,其實是從須彌佛國中拿出個玉符扔給夏候。玉符功能主要是增強感觀,也有點破邪作用。
夏候接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你那只狐狸呢,怎麼沒見它了?」燕赤霞問。
「不知道,剛剛在林子里的時候自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十方道。
「你不擔心,我看你很寶貝它呢?」燕赤霞問。
「它能耐可不小,剛才那種鬼怪再多也不是它對手,樹妖又好像有什麼顧忌,不能全力出手,沒什麼好擔心的。」十方道。
「听你口氣這些東西你經常見到?」燕赤霞問。
「也不經常,就見著妖怪,僵尸,魔頭,鬼的話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十方道。
「這麼說來我是有眼不識泰山了,竟想靠這些東西將你嚇走。」燕赤霞自嘲的道。
「當時未與燕兄明言,還請勿怪,這一碗算是陪罪了。」十方盛了一碗酒喝下去。
「哈哈,開個玩笑,葉兄不必當真。」燕赤霞笑道。
「燕兄好像認得小倩姑娘?」十方突然想起上世某版讓人吐血的倩女幽魂,頓時八卦起來。
「剛來這里時跟她打個幾次,想要消滅她,後來發現她也是個可憐鬼,便罷了手,算是不打不相識吧。」燕赤霞道。
「可憐鬼?」十方問。
「嗯。」燕赤霞點頭,「與其它自干墮落的女鬼不同,她被樹妖施了法術,身不由已。而且自我來後沒見她害過人。」
「看她對樹妖的態度可不像被控制的樣子。」十方道。
「無欲則剛吧,她什麼都不在乎,自然不怕樹妖!」燕赤霞倒了一碗酒,一口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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