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聚賢堡大門前不見一絲人影,街上更是無人走動。整整一夜,淒厲的慘嚎聲,猶如死亡的陰影,籠罩在城內上空。清晨,空中仍然飄蕩著濃重的血腥氣。城內,聚賢堡所屬的三十多處堂口,盡皆遭到屠戮。
街上,只有州府的衙役們,急匆匆地跑動著,忙著清點勘驗。他們無法制止江湖爭斗,更不願插手江湖爭斗。自古以來,官府便不願理會江湖爭斗,這是一個不成文的習慣,也可叫做規矩。盡管此次血腥已經不是個別普通門派的爭斗,但習慣使然,官府仍沒有插手。
但是,即便官府插手,恐怕也無法制止血腥。
是夜,酉時剛過。
一聲慘嚎劃破了夜空。緊跟著在城內各個角落,慘嚎聲驟起。轉瞬,淒慘的嚎叫便響成了一片。臨死前的哀嚎,悲慘而淒厲。一個個飄飛的黑色身影,像是九幽地獄的幽靈,穿梭在城內的大街小巷。
聚賢堡內,異常平靜。因聚賢堡建在城外,對于昨夜的爆炸與殺戮,聚賢堡並未真正了解其中內情,更不知發生了什麼問題,
午夜,城內漸漸平靜下來。整個城鎮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但李萬風卻無法平靜下來。從子時開始,匯聚在聚賢堡內的眾人,都在恐懼中,焦急地等著黎明的到來。他們再也不希望听到慘嚎聲,哪怕有一絲響動,都感到萬分驚慌。
黎明,遲來的黎明,終于在恐懼中冉冉升起。薄薄的明日,好似寄托著一種憐憫。第三日,依然如此,血腥不斷。酉時剛過,城中又傳來了慘嚎聲。到了二更末,慘嚎聲漸漸弱了下來。旋即,一切又都慢慢歸于寂靜。
第四日,聚賢堡內死氣沉沉,既沒有人進入,也無人外出。無論堡內城內,整個夜晚沒有一絲動靜,好似所有的殺戮都已經停止。聚集在堡中的各派人物,早已在兩日前的血腥中領略了彷徨、惶恐與恐懼。
在這些人中,除了少數幾個掌教,此時才似乎感到自己做了一件錯事。自此以後,同魔門的仇怨已從進入聚賢堡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自己所在的門派,都與魔門結下了生死盟約。這個盟約便是不死不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們無法擔當起這個責任,除非各自門派的掌教,在事前另有囑咐的除外。
第五日午後,聚賢堡上空忽然飛來一只信鴿。在堡中上空盤旋了一陣。隨即,撲稜稜地徑向群豪居住的房屋飛去。片刻後,房屋中忽然傳來數聲悲慘及憤怒的呼號。呼號聲高亢淒厲,悲憤淒涼,頓時,無盡的悲號已經響徹聚賢堡。
李萬風听到呼號聲,立感不妙,隨著童錫才急忙奔到後院。待進入房間,只見冀州八門中虎形門門主武向天,豹形門門主于海中各自拿著一張紙條,痛哭失聲,悲慟不已。李萬風預感情勢不妙,急忙奔向兩人,拿過紙條一看,登時便楞在當地。
那是兩張帶血的紙條,紙條上僅有幾個字︰「門中變故,慘遭屠戮,滿門被滅,僅余三人,望門主速歸!」看罷,李萬風也不由黯然神傷,倍感戚然。雖不是聚賢堡慘遭滅門,但仍有一絲兔死狐悲之感。
李萬風勸了兩個門主一番,卻不見多少效果。武向天與于海中兩人頓足捶胸,幾近瘋狂。李萬風不好再說,轉身急忙走出房間,對童錫才急道︰「出外之人回來沒有?」
「沒有,只是……」童錫才猶猶豫豫。
「只是什麼?」李萬風有些慍怒。
「只是出去之人俱都被殺,尸體便堆放在前門
「什麼,俱都被殺!」李萬風大驚,不由氣急敗壞地大聲道︰「死了再派,看看青龍幫到底在何處!怎地不見一個人影,浣花劍派花東閣,西川唐門唐年中,嶺南派掌門鐘良等人究竟在何處,為何不見他們援手?」
童錫才一驚,不由垂頭喪氣,道︰「堡主,小的先後派出二十六人,卻沒有一人回返。據查,俱都死在堡外附近。看來事態嚴重,不知其他門派能否及時馳援。否則,我堡危矣
「靳堂主已于前日飛鴿傳書各派,是否有了回信?」
「至今沒有任何訊息,即便接到傳書,恐怕此時也在途中
「娘的!」李萬風氣急敗壞,月兌口罵道。隨後,長長嘆息一聲道︰「平日里來來往往感覺甚快,今日聚賢堡面臨危局卻不見一個人影,怎來得如此之慢
童錫才道︰「堡主,從前幾日情形來看,恐怕此次魔門來人定是不少。不然,當不會在城內城外各處同時出動
「哦……」李萬風沉吟一聲︰「古月門……魔門分支,這又是什麼門派?歷次魔門復出後,其他魔門分支幫派已是愈來愈少。數百年來,從未听說什麼古月門。難道此次行動,都是古月門而並非是魔教所為?」
李萬風兩人正在嘀咕,便見外堂堂主錢忠闊步進入大廳,不及來到兩人面前,忙道︰「堡主,據飛鴿傳信,青城派發生一場血戰,幾乎被滿門滅絕,派中弟子死傷三百**十人。滇黔三十六寨中,已有六個寨子遭到了滅頂之災
「什麼?青城派也被襲擊?」李萬風一坐在椅子上。他忽然感到,魔門絕不是虛張聲勢,而是有預謀地在各地布置了一張屠殺的巨網。
二更時分。
天龍山巔。
幻天背負雙手,悠然地站在平台邊緣。眼望群山,一派淡定揮灑神態。幻天身側站著一位黑衣蒙面人,幾欲開口,見幻天不語,也是沉默不語。
「古門主,有何話講?」終于,幻天開口,但語氣卻無一絲人氣。
古峰陰笑一聲,隨即正色道︰「你我聯手之下,盡殲聚賢堡在城內的堂口,斬殺四百余人。盧教主不言感謝也就罷了,為何如此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