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山林泛黃。
樊城,有些蕭條。
樊城雖然不大,但幾年來,因這里出現一代魔門教主,名聲早已傳遍天下。張家村,魔域,也因幻天崛起而為天下所知。只是張家村——魔域,因各派圍剿,已經成為廢墟。
幻天與吳倩雲穿著十分講究,十分惹眼。幻天一襲白色長衫,絲巾束發,寶蘭腰帶;吳倩雲身著淡粉色裙衫,風鬟霧鬢,柔美成熟。兩人進入樊城,已是正午時分。街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幻天走過街道,熟悉得如同自家一般。在兒時的記憶中,樊城要比現在繁華,起碼街上行人更多,商鋪、店面更熱鬧一些。
兩人漫步而行,街上一些老店鋪,幾個年長一些的伙計,看著幻天直皺眉頭,感覺很熟悉,卻又難以確定,四下議論紛紛。幻天當然識得那些人,但也未上前招呼,兩人邊走邊看,幻天小聲為吳倩雲介紹。不知不覺,已走到「倉北」酒樓。
趕巧的是,酒樓掌櫃錢四通正在門前張望,神色有些不安。錢四通五十余歲,一張白淨圓胖臉面,見到兩人,登時現出驚訝、驚奇之色。最後,終于確定來人正是幻天,既驚喜又惶恐。錢四通,名為四通,確確實實八面玲瓏。早些年,幻天每到樊城辦事,都在「倉北」酒樓打尖住店,相處很熟。
「你……你是盧公子?」錢四通惶惑不安。
「呵呵,錢叔難道認不出小佷了?」
錢四通再次細看,驚慌道︰「正是盧公子,不錯不錯。////」
幻天道︰「錢叔眼力還好,小佷早年常駐于此,多虧錢叔照顧。每每想起樊城,便會想起倉北酒樓,更會想起錢叔對小佷的諸般好處。這麼多年過去,錢叔依然是精神矍鑠,想來過得還好,對麼?」
「還好,還好,公子還能惦記這些,錢某萬分感謝。」
錢四通看一眼吳倩雲,道︰「公子,這位是否少女乃?」
幻天笑道︰「錢叔就是有眼力。」
錢四通再次看看,驚異道︰「少女乃福相滿滿,必是大家閨秀,一看便是掌舵之人,錢某掌管酒樓這麼多年,來往女眷也看過許多,卻未見過少女乃這般人。公子……」說到此處,錢四通猶豫一下,又道︰「公子如今名震天下,錢某時常對人提起,言說公子本是仁義之人,絕不像江湖傳言那般。」
幻天道︰「錢叔愈來愈會說話,小佷命運多舛,能有今日其原因甚多。江湖如何編排,自有人說去,小佷不會介意。」
「還是公子大度,全不似市井宵小胡言亂語。」
幻天笑道︰「錢叔,吳縣令現在可好?」
錢四通听罷,嘆聲道︰「難得公子還記得吳縣令,不瞞公子,吳縣令應該說還算是好官,因得罪上司,去年已經被貶,調往臨縣任主簿去了。」
「哦……小佷還想前去拜訪,看來是無法成行了。錢叔,城內怎麼如此蕭條?」
錢四通稍微猶豫,道︰「如今縣令喚作張公良,唉……一言難盡。」
幻天道︰「是否多有搜刮、盤剝?」
「大概如此,樊城愈來愈冷清,生意難做啊。」錢四通滿面愁容。
幻天道︰「大明早有律令,凡屬各級官吏,若有貪腐枉法行為,無論何人都可扭送京師。錢叔既然知道,想來樊城上下也不會不知,偌大縣城,便無人有膽向朝廷告發麼?」
錢四通一听,連忙道︰「公子有所不知,張縣令乃是知府外甥。」
幻天恍然︰「哦……難怪,難怪。」
錢四通指指酒樓,道︰「請公子看看酒樓,已到午時哪有幾個食客。再過幾日,怕是要關門歇業嘍。」
「錢叔,小佷要在此耽擱幾日,請安排一間上房。」
錢四通忙道︰「公子何必客氣,不瞞公子,自從公子現身江湖,錢某便將公子常住那間上房封住,每日都打掃一遍,只盼公子還能回來。千盼萬盼,公子終于到來,錢某不知有多高興。公子若不嫌棄,便仍住那間,如何?」
幻天听罷,不由一怔。隨即,心頭一熱,道︰「錢叔真是苦心,本公子這廂謝謝了。」說罷,抱拳躬身,誠摯施了一禮。
錢四通連忙擺手︰「公子不必客氣,早年盧家對錢某頗有照顧,小的一家莫不感激涕零。這些年來,公子獨創江湖,歷經腥風血雨,錢某時時都在關心,唯恐公子有何不測。今日見到公子,真是萬分高興。」
幻天听罷,心里十分溫暖,道︰「難得錢叔厚道,小佷萬分感謝。」
「現已過午時,公子請先歇息。」錢四通說著,取過一把鑰匙,遞給幻天,道︰「請公子自去開門,錢某張羅酒飯去。」
「那便有勞駕錢叔了。」
「公子不必客氣,稍等。」說罷,錢四通走了開去。
幻天領著吳倩雲上樓,真是輕車熟路,兩人徑自來到二樓最里端房間。開門進去,乃是一間套房。一側為寢房,一側為盥洗室,中間為堂屋。房內果然干干淨淨,窗明幾淨,散發清新之氣。吳倩雲挨間看看,也不禁點頭稱贊。
「公子,錢掌櫃怎對你如此客氣?」
「本教常來此處,每次都多付銀兩。」
「除此之外,還有麼?」
幻天猶豫一下,笑道︰「早年錢叔家逢不幸,本教曾略盡微薄。」
「哦……」吳倩雲听罷,心里已經明了。幻天所說略盡微薄,恐怕只是謙辭。
「雲兒,樊城乃是本教出生地,城中一切都很熟悉。」
吳倩雲忽有所悟,道︰「此次出來,公子不去別地而專到樊城,必是心有所屬,懷念故土。依我看來,公子到此絕非漫無目的。是否要重振昔日風采,再造家鄉輝煌?」
幻天听罷,不覺一愣。凝視吳倩雲,道︰「知我者,雲兒也。」
吳倩雲媚笑。
幻天道︰「本教自幼喜愛讀書,不喜喧鬧,也不喜偏僻,鬧中取靜最為適宜。樊城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所需俱全,正合本教口味。常言說,一方水土一方人,喝慣漢江水,不喜杜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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