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極為重要的事情,雲凌自然是不敢怠慢,一大清早便起了身,又小心翼翼地妝飾好,耐心地等待著高的前來。
誰料高倒是不急,快到午時才到了雲府。見雲凌只低頭不語,心中已是了然,拱手道︰「娘娘請上馬車吧,切莫心急。微臣進東宮,乃是名正言順的。」
雲凌听得這話,面上不禁羞愧得通紅。自己只顧著心急,卻忘了這高大人乃是因著探望妹妹的名義去東宮,怎能一大清早偷偷模模的去呢!
連忙屈身行了行禮,輕聲道︰「高大人思慮周全。」
一大早上朝,雲定興便遞了辭官的折子。因著他原也不是什麼重臣,所以文帝也並沒多加挽留,很輕快地便朱筆御批,準了他辭官歸鄉。雲府的奴才們,也一大早便被遣了,只剩的幾個貼身侍奉的老人兒。
不過為著保險,雲凌除了雲定興與瑛娘,雲府其余的人仍是一個都沒有見。此刻雲凌既要走了,雲定興過會兒便也要帶著雲夫人歸鄉了。
高見她有著身孕,自然是不敢怠慢,讓身邊人攙扶著她出了雲府。華麗的馬車已在雲府門前等候,載著她重回那奢華而又殘酷的東宮!
深朱宮牆下堆著尚未融盡的不再潔淨的殘雪,琉璃瓦嵌在重檐殿頂上閃爍的刺眼的粼粼波光。一切都沒有改變過,恍如昨日。
東宮,我回來了!
似有喜鵲在空中盤旋鳴叫,冷清了足足三個月東宮在這一瞬間便被點燃了盎然生機,便連這空氣中刺骨的融雪之寒似乎都變成了屢屢春風,沐浴著煥然一新的東宮!
楊勇華服之外披著一件濃墨一般黑的大氅,靜靜地站在書房前院,眼見著高帶著身穿一件小廝粗布衣衫的雲凌緩緩踏入東宮之門。一宿未眠而微微發黯的臉頰因激動的心情而有些抽搐,幾欲這一秒便沖上前去將那女子擁入懷中!
雲凌也望見了他,不禁鼻中酸痛。僅僅三月不見,他竟削瘦至此!不再是初見那時的溫厚面相,也不再似初見時那般口無遮攔的胡亂調侃。他直立在那里,整個人都添了一種屬于王者才有的傲然氣息!而唯獨那雙眸子中透露的柔光告訴了她,對面的男人仍是如昔日一般念著她!
三人進入書房,高微微俯身,行禮道︰「殿下。」
楊勇的眼神仍落在雲凌身上,但卻強忍著心中的沖動,略帶哽咽道︰「不知高大人今天前來東宮,所為何事?」
高仍然屈著身子,仿佛這里沒有任何異常的事情,只淡淡道︰「微臣斗膽。家母如今在病中,很是想念高良娣娘娘。臣知宮中規矩,但斗膽請殿下恩準臣由高良娣處取得家書一封,帶回府中以慰家母。」
他仍未回神,只按著早已事先商議好的台詞道︰「高良娣離府良久,為人父母之心自然可以體諒。高大人盡可前去!」
「多謝殿下!微臣告退!」高弓著身子,一步步向後退著,帶著早些時日先帶進宮的另一位同樣打扮的侍從退出書房。臨走之時終于回身望了二人一眼,心底蔓生出無言的嘆息,輕輕地關了門。
「阿凌!」楊勇再也顧不得門外是否還有眼線,只疾步走來緊緊地擁住了面前的女子。她身上熟悉的芬芳由白玉般細膩的頸間逐漸沁出,枯萎了多日的心似突然得了甘露滋潤一般,終于漫生出無盡的甜蜜之意。他只知道,如今這個女人如今已在自己的懷抱,自己便不會再讓她受了一點傷害!
「殿下!」故作的堅強在這個男人面前終究是潰敗無疑,心底的委屈隨著眼角的淚水盡情的滑落到他的肩上。熟悉的體溫傳來,雲凌只覺得自己從未像現在這般幸福過。
楊勇的雙臂環著她縴細的腰身,情不自禁地又緊了一緊,卻听到雲凌的口中微微嬌嗔一聲,秀眉微微蹙起。
「怎麼了?」
楊勇慌忙松手,卻見雲凌的面上突然浸染了嫣紅之色,盡顯小女兒的嬌羞之態。「殿下…我的肚子…」
楊勇恍然大悟,只覺幸福來得太過突然,連連自責道︰「看我,真是粗心大意,竟忘了你還有著身子,只是用絹子束住了。」說到此處卻又變了語氣,沉沉道︰「即便是束住了,可也不該這般縴瘦。在宮外,你定然吃了不少苦頭。」
即便浸在小別重逢的甜蜜中,可念起宮外的日子,雲凌的心底仍是不禁生出幾絲怨念。她更沒有忘記自己此行回東宮,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面上卻是不敢顯露,只低聲道︰「再苦,終究也過去了。如今我已經回來了。」
楊勇的面上除了以前的寵溺之色,更添了幾許深沉穩重。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撫上雲凌的臉頰,鄭重道︰「阿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這是最後一次。」
初次**之時,他也曾信誓旦旦的承諾。可惜終究防不勝防,讓成姬與獨孤皇後鑽了空子。至于下次會不會再次出現這樣的事情,楊勇的保護只是其次,重要的是自己一定要強大起來,學會保護自己!
可是怎麼忍心這樣殘酷地拂去他的心意呢?何況,自己心底從來都是相信他的,即便自己與他之間的感情仿佛並沒有什麼刻骨銘心之處。
「好。」櫻唇輕啟,只喃喃吐出這樣一個字。
楊勇的臉上終于又一次綻放了完全寵溺的笑意,幫她換了一件厚實的華美宮裝,解下了她柔順至腰的青絲長發。而後又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斜倚到了書房中早已鋪了羽毛暖墊的榻上,而自己的頭卻輕輕靠在了她的小月復之上。
「我真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快…這麼快便有了咱們的孩子。」
雲凌的長發如瀑布一般瀉下,幾乎鋪滿了半個床榻。听得這話,不禁面上一紅,假意嗔道︰「殿下難道還怪我太快?也是,不說她人,便說高姐姐陪伴殿下多年,也還沒有呢,難怪殿下要怪我。」
這話自然是沒有責怪的意思,可楊勇卻是不禁面上一僵。雲凌見狀,心知自己調侃過了頭,今日乃二人重逢,好端端地提什麼第三人呢!
慌忙解釋道︰「殿下,我…」
楊勇卻擺了擺手,起身之時臉上竟然帶了笑意,眼神中也是無盡的寵溺之色︰「以往只覺得阿凌你冰潔高貴,卻忽略了你小女兒的一面,不料得你竟然也會這般吃醋。」說著撫上她的額頭,道︰「但是你記著,關于為我生孩子的事兒,你可切莫嘴快在高良娣面前詢問議論,靈兒也是。」
雲凌不解其意,難道高良娣她的身子有什麼問題?那靈兒呢?
可楊勇已經看破了她的心思,安撫道︰「阿凌,不要細想,等我。我以後會向你解釋的。」
輕咬下唇,雲凌最終還是選擇了信任面前這個男人。她點一點頭,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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