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一听得「寶笙」二字,心便不自覺地突突直跳。雖然她不清楚寶笙的底細,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知道,寶笙是成姬的眼線,一直是在為寒煙閣做事啊!
杏兒牽強一笑,連忙哄了哄佩兒,試探道︰「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寶笙…又是誰?」
凝珠吸了吸有些酸痛的鼻子,看著杏兒一臉不知情的模樣,不禁奇怪︰「難道杏兒姐姐不認識寶笙麼?」
杏兒心中慌亂,連忙欠來收集露水,掩飾著自己慌張的神色。不會是這丫頭發現了什麼吧?
不,不會。若是她發現了,哪里還會與自己這般友好的說話呢?
于是背對這凝珠道︰「你說笑話兒呢,我怎麼會認識什麼寶笙?她是你們雲漣殿的宮婢麼?」
凝珠也蹲來,一邊小心翼翼地用白玉瓶兒收集著露水,一邊道︰「也是,寶笙才來東宮不足半年,姐姐不認識她也是正常的。只是她如今風頭正盛,已經是我家娘娘的貼身侍婢了,所以我想著姐姐也許是認識的。」
杏兒听到此處,心中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踏實了下來,笑道︰「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像雲昭訓身邊是添了個眼生的侍婢,只是我不知道她叫什麼罷了,原來她就是你所說的寶笙啊。她…她怎麼你了?」
畢竟是寶笙的事情還是與寒煙閣有關,杏兒一听有她的消息,自然是想從凝珠嘴里套出些話兒來,以便回去討好成姬。
凝珠小小的人兒不再似往日的天真模樣,反而是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道︰「她倒是沒怎麼我,卻是…卻是欺負了娘娘。娘娘昨天一夜未睡,懷著身孕哭得雙眼通紅,正好趕上我當值,于是也是一夜沒有闔眼呢。」
杏兒這才知道凝珠眼底的兩團烏青是怎麼回事,不過又覺凝珠的話說的太過蹊蹺,不解道︰「寶笙不過是一個丫頭,怎麼會欺負雲昭訓?」
凝珠抬眼望了一望杏兒,臉上緋紅一片,欲言又止。而杏兒一向是個急xing子,蹲著的身子連忙往凝珠身旁靠了靠,催促她趕快說。
凝珠輕輕一咬下唇,低聲道︰「昨晚太子宿在了雲漣殿,是…是寶笙伺候的!」
「什麼?!」杏兒一驚,似是晴天霹靂,「怎麼會是她?」
凝珠恨恨道︰「誰知道她用了些什麼妖術,竟然…竟然讓太子殿下宿在了她的房間!讓娘娘哭了一夜!」
凝珠一提「妖術」二字,杏兒心中便沒來由的發慌。
成姬是靠什麼手段留得太子過夜,杏兒還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那些暖情香只要輕輕一點,太子便會沒了魂兒似的,往日再怎麼不喜歡成姬,當晚都一定會留在寒煙閣過夜。所以當凝珠一提「妖術」,杏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寒煙閣中的暖情香。
可是,寶笙怎麼會有那些東西?即便是自己貼身侍奉成姬,那些東西也是踫都踫不到的,難道…
杏兒輕輕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腦子,刨根問底道︰「可是殿下不是一直很寵愛雲昭訓麼?雲昭訓…去祈福的那段時間,太子殿下可是三個月都沒怎麼招幸嬪妃呢,明明去了雲漣殿,怎麼還會…還會和寶笙…」杏兒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提到此處也不禁有些臉紅。
凝珠年紀更小,听到這話自然臉上更是火燒一片,低聲道︰「姐姐,我家娘娘身懷有孕,是…是不能侍寢的呀…」
杏兒這才恍然大悟,而臉上也更加紅了起來︰「原來是這樣。」不過轉而她又想到寒煙閣這顆棋子的安危,連忙問道︰「那雲昭訓打算如何處置寶笙?」
凝珠小嘴一撅,憤憤道︰「姐姐不提還好,一提這個,我這個做奴婢的都覺得寒心。寶笙勾引太子殿下,可是娘娘不但不懲罰她,反而…反而決定任由她去!」
「任由她去?」杏兒大驚。
「是啊。」凝珠手中忙著收集露水,一向清澈柔和的眸子中第一次露出了與她年齡不符的輕蔑之色︰「不然還能怎麼辦呢?姐姐在宮中多年,應該也是知道的。太子殿下即便是由寶笙伺候著過夜,可是到底還是在雲漣殿,總好過…總好過去別的地方吧!」
杏兒雖然目光短淺,胸無城府,可也不是個沒心眼的。凝珠一提,她便明白了雲凌的心思,嘴角也不禁沁出一絲冷笑。好個雲昭訓,自己孕中不便侍寢,竟然想到了這一招!
凝珠恍若不覺杏兒的反應,繼續道︰「要我說,娘娘這樣做當真是寒了奴婢們的心。寶笙原本有錯在先,此時卻不罰,那雲漣殿的奴婢們豈不是個個兒都要去勾引太子殿下了麼?唉,不過娘娘昨日哭了一夜,也是夠傷心了。」
杏兒的眉目間不禁露出鄙夷之色,道︰「她有什麼可傷心的?如今利用寶笙將寵愛留在了雲漣殿,還有什麼可傷心。」
「那怎麼一樣?」凝珠反駁道,「終歸不是自己的寵愛。唉,不過想來若是換做其他娘娘,想來也是會這樣做的吧!姐姐你說,若是這事兒發生在寒煙閣,成姬娘娘會這樣做麼?」
杏兒听這話,不禁心中一顫。當年成姬懷著靜熙郡主之時,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想讓當時的碧月來伺候太子殿下過夜,一來能讓太子留在寒煙閣過夜,這二來,若是碧月成了東宮嬪妃,成姬也算是有了幫手。只可惜了太子殿下甚少過來,是以最終都沒能有機會。
若是換做今日,碧月不再是成姬的貼身侍婢,那這個位置,怎麼也該輪到自己了…
可是轉而卻又有些失望,成姬無寵,還怎麼會有孕呢?
于是便冷冷道︰「凝珠,你可別瞎說了。主子們的心思,不是咱們做奴婢的能揣測的。」
凝珠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過了會兒便說自己收集齊了露水,欠身先行告退了。而她雖然走了,可適才的那番話卻仍在杏兒的耳畔縈繞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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