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行宮豪華奢侈,大興宮根本無法與之相較。
而楊廣,也實現了對雲凌的承諾,將一處風景最好的宮殿分給了她。時間轉瞬即逝,一晃的功夫便有幾年過去了。
這一年天氣極暖,不過五月,殿前的荷塘之後總便已布滿了白色蓮花,整座宮殿都被荷香籠罩著,恍若人間仙境一般。
即便從前再怎麼珍視,可畢竟是得到手的女人,楊廣對于雲凌雖仍是十分寵愛,然卻無論如何都比不及從前了。然雲凌卻並不在意,只每日悠然自得的享受著這行宮中一切的奢侈,更是積極的為楊廣物色各樣的美人兒。
這一日,沉星徐步走了進來,道︰「娘娘,李公公來了。」
雲凌正用寒玉的矬子由著宮婢為自己磨著水蔥似的指甲,听聞此言,只嘴角綻出了一抹微含冷意的笑容,望了一望外面,道︰「今日天兒這樣熱,想來李公公跑來本宮這里也已經滿頭大汗了。可偏偏這殿中才剛用荷葉汁子燻過呢。」
如今沉星作為蕭皇後身旁最得臉的姑姑,氣度早已不是以前所能及,全身也都透著些雍容華貴的勁兒。听得雲凌這樣說,絲毫沒有見怪,反倒習以為常了似的,道︰「娘娘說的是呢。李公公跑得滿頭大汗,衣容不整,來見娘娘簡直太過失禮了,不若在外面涼一涼,沒了汗味兒再進殿。」
此時是日頭正盛的時候,太陽火燒火燎地烤著大地,任誰在外面停留上那麼一小會兒,全身的衣裳便都會被汗浸透。李公公听得沉星這樣說時,簡直是叫苦不迭,連忙合手作揖道︰「哎喲,沉星姑姑,奴才知道您是皇後娘娘最看重的人了,您就替奴才說幾句好話吧。這大熱天的,奴才身上的汗如何能干啊。」
沉星只直直地站立著,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道︰「公公,奴婢這也是沒辦法呀。娘娘就喜歡殿中能充滿荷香之氣,別說是咱們做奴才的了,便是陛下都費了多少心思呢。您身上的汗味兒這麼重,一進去,皇後娘娘若是真的發了怒,咱們能有幾個腦袋啊。」
那李公公微微一蹙眉,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疑惑道︰「當真有這麼大的味道?」
沉星抿嘴一笑,不疾不徐道︰「公公,不是奴婢說,您自個兒聞不見,可奴婢現在站的老遠,都已經聞得清清楚楚了。還是委屈您,在這涼一涼吧。」
李公公抬眼望了望日頭,面上不禁露了愁色,急道︰「沉星姑姑,您就別跟奴才開玩笑了,這日頭正旺,奴才身上的汗哪里能干的了啊!」
沉星輕輕低眸,只冷然道︰「那公公便只能多等一會兒了,反正過不了多久,這日頭便會落了。」
李公公的眼眸唰地放大,不可置信道︰「這離太陽下山,可還有好幾個時辰呢!再說了,奴才這也是偷偷過來的,若是陛下什麼時候喚奴才,奴才卻不在…」
沉星不慌不忙,道︰「既然是如此,公公便先回陛邊侍奉吧。皇後娘娘這里的事情,確實是比不上陛下的十萬火急。」
李公公正待應承,然而細想一番,便發覺了沉星話中的冷意,額上的汗便流的更凶了些。他用自己的袖口擦了一擦,道︰「陛下那也沒什麼,今日有許才人陪著呢,哪里會有什麼事兒尋奴才…再說奴才的徒弟小林子,也在那守著呢,奴才還是在這等皇後娘娘吧。」
沉星這才放緩了神色,嘴角一翹,道︰「既然李公公這樣說,奴婢便也不再相勸了。李公公若是口渴,奴婢去給您倒杯茶。」
「不敢,不敢,」李公公連忙推月兌,嘿嘿一笑道,「奴才哪里敢勞煩沉星姑姑。只盼著沉星姑姑能在皇後娘娘面前替奴才多美言幾句…」
沉星莞爾一笑,道︰「這是自然的。」說罷便也不再理他,便轉身回殿侍奉。
而雲凌,竟真的讓李公公忍著烈日暴曬,從正午一直站到了黃昏落日之時。而李公公听得雲凌傳召時,整個人都幾乎快被熱暈了過去,連忙喝了兩大碗水,頭腦才微微清醒了些,進殿回話。
外面雖然炎熱,可雲凌的殿中卻十分清涼,恍如秋日一般,甚至勝過了楊廣的寢殿。李公公貪婪地享受著這里的清涼芬芳之氣,咽了一口唾沫,才跪地道︰「奴才小李子,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凌淡淡地望著他,面上並沒有什麼神色,只是幽幽道︰「李公公,如今您都是大內總管了,陛邊最得臉的人,怎麼竟還小李子小李子的,沒得折了自己的身份。」
李公公一听便知不好,連忙恐慌道︰「奴才哪里敢在娘娘面前提什麼身份!當年若是沒有娘娘,奴才還在蘇德那老家伙的手底下被壓制著,這輩子都不會有出頭之日。娘娘的大恩大德,奴才沒齒難忘。」
雲凌的面上這才浮現了幾分淡淡的笑容,恍若無意道︰「行了,你起身吧。」
李培亮,便是來到洛陽行宮之前,雲凌尋得「順眼的人」,她一句話,便讓那個機靈而又有眼力的蘇德從天上落到了地上,如今只留在那破舊的大興宮中管著掖庭宮的差事。
李培亮這個人,做事遠不如蘇德那般奸猾,但也還算個聰明伶俐的,更重要的是,他是個十分忠心,懂得知恩圖報之人。而這,正是雲凌想要的人。
他听得雲凌這樣說,才微微松了口氣,不過腿上卻沒干挪動半分,仍是俯首跪地,極為恭順道︰「奴才不敢。」
雲凌見他開竅,唇角露出了一分不易察覺的笑容,疑惑道︰「李公公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又沒做錯事,有何不敢。」
李培亮听得這話,即便是殿中如此清涼,豆大的汗珠子也是止不住的從額頭冒了出來︰「奴才蠢笨,但是奴才一直對皇後娘娘忠心耿耿,如果奴才做錯了什麼,奴才認罰,但求皇後娘娘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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