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老宰相還有幾年就年屆六十,胡子都花白了,然而此刻卻顫顫巍巍地跪在雲清殿外面,低頭謝罪。
趁此時機來彈劾他的官員多如牛毛,這虧空國庫的罪名,足以讓興家連根拔起,尤其是城主這次還沒有寬恕他的意思。
首當其沖的,國庫是不能再交給他們去管了,城主順手就把國庫交給了瓏玨,因為除了神官以外,低階的官員都是宰相的下屬,不妥。而神官之中,藍素青推說年老昏聵,兒子又是白身不宜擔當重任,于是不考慮。元家則是太過精明,城主本就對他們不放心,自然也不考慮,那就只能是在抄檢中有功的瓏玨了。
這麼久以來,瓏玨第一次帶著舒暢的心情回家。對于宰相,平日咄咄逼人的模樣他本就看不入眼,而城主這次秉公執法,更讓他欣慰。最後便是把一個重任交給了他,說明城主對于瓏家還是頗為信任的。這就意味著瓏家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這些事,他自然不會瞞著女兒,因為他也實在沒什麼人可以說道說道。
誰知瓏玉一听之後,臉色驟變,非常嚴肅地說︰「父親,國庫這個擔子,您不能接
熱情被澆冷水的感受放誰身上都不喜歡,就算是父女至親,也還是一樣。瓏玨沉默了一下,問︰「何出此言?」
瓏玉吸了一口氣,打定主意一定要把父親說通︰「國庫一直都是興家在管,多少年了,這上面積攢了他們多少人脈關系理都理不清楚。父親只是一個頭領,但手底下的兵不向著您,這個差事如何當?一旦這些下屬出現問題,責任都得您來擔當。宰相就是個例子,虧空的事並不是他親手做的,可擔責任的卻是他。除去禍首,法不責眾,這個國庫是很危險的!」
女兒說的卻是也有道理,然而城主對他的信任,怎麼好說出推月兌的話呢?
「父親,不管城主是否真的信任您,將這個差事交給您,您都不能接!從宰相手里接過來的山芋,怎能不燙手?而且這件事發展得太快了,宰相大人在朝中可以說是一手遮天,怎麼會露出馬腳之後就這麼被發現?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父親且看,他會不會因此真的獲罪,如果不是,那這個差事絕對不能接!」
瓏玨長嘆一聲說︰「玉兒啊,你可知道為父這一次為什麼這麼熱心于城主交給我的差事?」
瓏玉愣愣地搖了搖頭,說實在,這一點兒不符合父親的性格,他是一個一心侍奉神明的神官,朝堂上的事情他是很少理會的,更別說還是幫城主管錢。
「你和瓏瑗,為了這個家族受了這麼多委屈,難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就不心痛嗎?為什麼我們畏懼興家的權勢,總是處處落在被動,說來也是為父不中用,弄得家勢薄弱,讓你們備受欺凌。我接下這個差事,也是為了瓏家,為了你們的將來啊!」
瓏玉只覺得一股酸澀之意從胸中涌上了鼻頭,眼淚幾乎是噴涌而出。她撲倒在父親腿上,哭道︰「女兒們委屈,可女兒們年輕啊,即使有磨難,又算什麼!父親豈能受這委屈?女兒即將嫁入仙家,您何苦攬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可是瓏老爺主意已定,不多久,城主的手諭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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