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麼些日子,讓整個宮廷亂成一團的大事終于要來了。神諭上說的文華真君降臨的時間,就在明天。
天知道上仙是怎麼考慮的,一定要選在一個熱得地都直冒煙兒的天氣,從城主到微不足道的小宮女都必須站在烈日底下等著接駕,為了美觀,連汗都不許擦。當然城主是有人為他擦汗的,但大多數人都是這麼一臉油漬地等著,還必須有笑容。
夏日里最清新典雅的花莫過于荷花,所以風雨祭台上用整朵整朵的荷花給鋪了起來,高低錯落地插在金箔包裹的布包上,看上去就好像盛開在祭台上一樣,午後偶爾有一絲從雲縫里透出的風,吹起一陣清香。
上仙當然不可能走凡間的土地,然而人的誠心還是必須體現,所以實打實瓖著金絲邊的紅毯從祭台上一路延續到宮廷正門,兩邊都是十八歲以下的少年,身著青衣,手捧荷花,在兩旁迎侍。
通天城的百姓當然是願意來瞻仰的,但為了不橫生枝節,驚擾了真君仙駕,迎道兩旁一律不許出現閑雜人等,否則殺無赦。人們頂多只能在隔著一條街的地方,從巷子里遠遠觀望。饒是如此,這些地方還是黑壓壓地擠滿了人,哪怕只是听到一點兒聲音,聞到一點兒氣味也是自己的福緣。
瓏府外頭更是人山人海。因為瓏小姐雖然是從宮里出來面見真君,但她畢竟要先從家里出來才能前往皇宮。對于這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美人,誰都想看一眼。好些人都忘了,選秀的時候其實早看過她的真容,甚至早在五年前,她才十三歲時,容貌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要面見真君,就不敢把瓏玉打扮得太過華麗,顯得俗氣,于是瓏玉就尋常的打扮,稍微注意一下場合便罷。
她的發飾大多都是玉簪,玉環,玉墜子之類,但是換了好幾副總是難以讓她滿意。幻霧嘆氣道︰「小姐,其實都沒什麼差別,哪里及得上丟了的那一支呢?」
瓏玉也對自己說,沒錯,如果不是那一支簪子,戴哪一支都是一樣的。她曾對天發誓,如果一定要嫁給別人,她會戴著那支簪子出嫁,除非斷頭,絕不摘下,可是她如今連盡力實現諾言的機會都沒有。
瓏玉就穿了選秀時比試儀容的那一身,天青色的長裙,多佩戴了一條水色絲巾,除了挽住頭發的一把小玉梳子和一對玉耳珠以外,別無裝飾。
她帶著面紗從家中走出,踩著晨露上了馬車,那些想看她一眼的人還是什麼也沒看到,不過她的舉止姿態,已經成了多少年間少女們競相模仿的表率。
來到宮里,少不得要听城主和城主夫人一番叮囑,就好像她是他們的女兒一樣。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好叮囑的,同仙族聯姻,誰都是模著石頭過河,沒有先例可循的。
因為城主和城主夫人站著,所以瓏玉只能跪著,同道旁的那些少年一樣,手里也捧了一束荷花。雖然沒有先例可循,但城主還是把握了一點,人族永遠是仙族的臣僕,即便瓏玉嫁入了仙家,她也依然會對仙族忠心耿耿。
時辰到了,連城主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金色的祥光,比陽光還要耀眼,文華真君真的要駕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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