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玉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滾落下來,砸碎在棉被上,那心疼的神情,是裝不出來的。
瓏瑗能感覺到她的手捏得自己手背都有些疼了,好像怕她會飛走似的。
「姐姐……」
「你醒了就好,你知道我看見你道在那麼冷的路上,挺著肚子,我有多害怕嗎?我都快瘋了!」
「姐姐,我記得我求你盡力阻止冬青的時候,冬青正因為見疑于城主才接我來的,但是此前你們就已經勢同水火了……他的野心,威脅你的男人,不是嗎?」
瓏玉驚訝地抹去腮邊的眼淚,聲音顫抖地問︰「你在說什麼?你一個人出去,是不是撞見什麼了!」
「我沒有撞見什麼,我只是問到了一些事。姐姐,你我是一輩子的姐妹,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你能不能告訴我,導致冬青行賄被城主發現的那件事,也就是苗棚被毀,到底是誰讓那個副隊長去做的?」
瓏玉的身子僵住了,好像成了一尊雕像。
瓏瑗的性子比瓏玉烈很多,因為她自幼被這樣一個姐姐保護著,出嫁四年無論怎麼任性都被人包容著。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很笨,正如她所說,她跟瓏玉流著一樣的血。
謀劃布局是瓏玉的強項,瞞天過海也算在其中,但這也並不能說明她擅長說謊。尤其是對自己的親人說謊。
「姐姐,每當你說謊被父親問住的時候你就是這副樣子,什麼也不說。父親總是笑你,難道不說就能糊弄過去嗎?」
「瓏瑗……」
「我知道!你從來不會被動挨打,做事都是未雨綢繆。可是他是我的丈夫,你就不能……而且,照理說你應該是阻止他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的,為什麼還要推他一把?城主疑心于他,照他的性子,想要抽身也難了,他會一條道走到黑的!」
「你不要說這麼多話,用這麼大勁,你的身體……」
「姐姐,你這樣子,不是用刀在我身上割嗎?」瓏瑗反而更大聲,更用力了,「我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你能告訴我一個為什麼嗎?你做事向來都有理由,四年前讓我和親妖族,我都欣然從命,只要你的理由能讓我信服!」
瓏玉躊躇了又躊躇,遲疑了又遲疑,眼淚不停地往外滾,怎麼擦也擦不干淨。姐妹倆都扭開了頭,空氣中緊繃的感覺,好像隨時都會轟然斷裂。
「是我授意他做的瓏玉緩緩地開口了,每說一個字都擠出一道熱淚,「從冬青來到流沙城開始,我就沒有打算要阻止他,他當然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因為他也跟我一樣,希望阻止焚淵南征人族
「什麼?這……這和他企圖篡位有什麼關系!」
「焚淵是什麼樣的人,你不了解,他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會去做,想要他放棄這年頭,除非有翻天覆地的巨變。可是比南征更重大的事情少之又少,唯有家宅起火,有人謀逆才能一試
「所以,你就要煽風點火,讓冬青在數月之內真的做到讓城主不得不回城救急的程度?」
「對
瓏瑗停頓了好久,瓏玉都不敢回頭去看她的神情,只覺得二人的呼吸都好沉重,已經十分刺耳了。
「我還一直在替你擔心,姐姐,擔心我的男人會為了私欲而傷害了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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