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冷的小巷里偶爾傳來幾聲動物的哼叫,周軒落在葉之淵的一個身子之後,慢慢的跟著。柔和的月光灑在葉之淵的冷峻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色調。周軒看著他的側臉,頓了頓,才又慢慢的跟上。
他們之間這樣溫情的時刻其實很少。並不是說葉之淵平時有多麼的難相處。只是那種感覺他形容不出來。
葉之淵平時本就話少,兩人見面的時間也不多,即使呆在家里,葉之淵更常的是窩在書房里,戴著與他氣質不相符合的黑框眼鏡,低著頭批復文件。兩人常常相顧無言,再加上周軒那別扭的性格,更別遑論交流了。
他其實有些想不通,葉之淵跑過來是為了什麼。解釋?不像。其實想想也是沒有必要。像是他這樣的人,其實滿大街都是。像剛才那漂亮的男孩,才是應該被捧在手心里好好愛惜,放在心尖上的。
也許他的內心是自卑的。從不小心發現了自己的性取向開始,他便一直惶懼不安著。那時周圍人的眼光仿佛都是異樣的,冷冷的刺激著他。盡管他知道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他們只是無辜的生活著,正常的生活著。
只有他。
曾經有過一段時間他十分厭惡這個世界。無論是把他帶到這個世界然後把他拋棄的狠心父母,還是那群自以為事用著憐惜的眼神看著他們的陌生人,欺負過他的人他都在漆黑的夜晚睜著仇恨的眼神一一的詛咒。直到濃重的睡意來襲,他才枕著浸濕了的枕頭緩緩睡去。
後來的一段時間里他曾無意的逛進一家gay吧,捧著辛辣的洋酒一飲而盡。那種刺激的感覺一瞬間讓他暈了神。他渾渾噩噩地看著在跳著舞的人群,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
然後之後的事他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只知道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子里。一個男人噙著笑坐在他的旁邊,手里還捧著一本書。
他腦海里一瞬間閃過一個詞︰斯文敗類。
抿了抿嘴,才僵硬的開口︰「你是誰?」
「我是誰?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朋友你還未滿十八歲吧?」
「關你屁事!」
「的確那男人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轉身對在不遠處的男人說道︰「看來是白救那麼一個小鬼啊。昨晚真該讓那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把他給叼了去才對
「廢話很多哎!」那男人轉過身來,手里捧著一杯溫熱的牛女乃,溫柔的對著周軒說道︰「小朋友,把牛女乃給喝了吧
這是他認識的第一對gay戀人,可以稱之為同類的家伙。或許也是上天給他的救贖。
「怎麼了?」葉之淵轉過身來,皺了皺眉。「胃還疼?」
周軒才猛地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葉之淵。
傻乎乎的應了句︰「什麼?」
葉之淵不耐煩的挑了挑眉,拉過周軒的手就繼續往前走。這里的路又黑又髒,真不知道他剛剛是怎麼拐進來的。
「等等周軒才剛說完,就一個趔趄撞到了葉之淵的背上,不禁退了小半步,揉著自己的鼻子,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干嘛突然停下來?!」
「」
「我胃還疼著呢,你就不能溫柔點周軒不自在的挪開了眼神。剛剛葉之淵抓著他簡直就像是拖著他走一樣,手腕上火辣辣的疼著。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周軒低垂下眼眸,只是自己擺著這樣撒嬌的語氣,是想干嘛
「好好好歹對待病人要好一點吧周軒結結巴巴的補充了一句,不禁癟了癟嘴。
「你這是撒嬌?」葉之淵捏住他的下巴,彎子與他對視。濃黑的眸子滿是探究。
周軒悄悄握緊了拳頭,一時間有些驚慌失措。咬了咬牙,看就看,瞪大著眼楮和他對視。只是葉之淵的眸子太深沉了,他稍微一對焦,似乎就要沉入其中。好不容易忍到葉之淵移了視線,他才呼的松了口氣。
葉之淵轉了個身,彎下腰蹲了下來。命令道︰「上來
「啊?」周軒看著葉之淵突然彎下來的脊背,傻乎乎的不知道該把手往哪里擺。
「不要讓我重復一遍,我不想在這髒亂的巷子里跟你瞎扯
「什麼嘛!」周軒紅了臉,爬到他的背上,「我又沒有叫你背我。是你自己要背的,現在不耐煩的表情是要怎樣一下子太興奮了,就變得絮絮叨叨起來,「我只是不想浪費你的好意而已」不耐煩的扭了扭自己的身子,又扯了一些有的沒的,周軒臉上的熱度才緩緩降了下來。
「講的好像是我逼你的一樣
「周軒
「干嘛?」
「你可以閉嘴了
周軒這才不情不願的閉上嘴巴。把臉蛋深深的埋進他的頸窩,狠狠吸取他身上的氣息。這還是第一次被他背著
葉之淵身上有著很好聞的古龍水味,淺淺的,帶著他獨特的味道。周軒想著,不禁在他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偷偷看了一下葉之淵的表情,見他沒有不耐煩,才又心滿意足的磨了磨牙。軟乎乎的趴到他肩上。
他其實很想問那個男孩去哪了的,把人家丟下好嗎只是眨了眨眼,想要問出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沒有周軒的拖沓葉之淵走的很快,不一會就走出了黑乎乎的窄巷,顛了顛身上的人兒,把他往上托了托,才側著頭看趴在他肩上的人。
周軒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臉上還帶著虛汗,蒼白的嘴唇微微張開著,細細的呼吸,細長濃密的眼睫毛卻一顫一顫的,眉宇微微皺了起來,似乎有誰在打擾著他的好夢。
好半響,葉之淵才眸色深沉的繼續往前走去。
「淵為什麼」身上的人不安的扭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夢囈。
葉之淵頓了一下,卻也只是一瞬間。抬腿往濃濃的夜色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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