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郭鎮只是一小鎮,人常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南郭鎮也是這樣,雖然只是一小鎮,該有的卻一樣不缺。一切皆因有鎮上有個齊家的河運碼頭,每天來來往往船只頗多,造就了南郭鎮不同其它山野小鎮的繁華。
天色雖早,許多農家,商販已擔著擔子前往東市集,東邊市集是固定的賣菜賣肉之所,早些去搶著個好的位置,東西也會好賣些。
齊家貴和小玉正趕往西市,西市位置較偏,這地方一般良民人家不願涉足,這里就是青樓楚館,賭坊所在之地。
那是一片銷金窟,不乏過往的商人,販夫走卒穿梭其中,其中賭坊最為興盛,畢竟人多的是想以小博大,一本萬利。來來往往的人面上或悲或喜或懼或怒,這更像一方小世界,藏著眾生百態。
小玉跟在齊家貴身後,沉默不語,街上似乎還能聞到四處彌漫的脂粉,糜爛的氣味。
各大小城市皆有宵禁,過了子時,便不再喧囂于塵上,街道十分安靜整潔,沒有了剛入夜時的繁華暄鬧,若是從外地來的人,怕不知道這片就是青樓楚館。
青樓都關著門,不時有男子從一旁角門溜出來,小玉皺眉抿嘴,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灰色地帶。
齊家貴走到聚財賭坊門前停了下來,門兩邊掛著兩個大號骰子,抬手將骰子用力相撞。
沒一會就有人?過來開門,「喲,這麼早的來做什麼啊?」那出來開門的男子年歲並不大,見齊家貴是知道里面規矩的,沒敢隨意呵斥。
「煩請向貴號掌櫃通報一聲,在下齊家貴,南郭鎮河運碼頭的掌櫃,有要事來訪齊家貴背手而立,慢慢說道。
「唉喲,原來是齊掌櫃的,來,您先請進,我啊,馬上就去向掌櫃的通報,您稍等片刻那男子換了副笑臉,說完蹬蹬的往樓上跑,踩的木樓梯吱嘎吱嘎響。
小玉跟在齊家貴身後進了賭坊,寬大的廳堂空空蕩蕩,大堂中央點了盞油燈,靠著牆邊放了幾張大桌子,不見人影,也不見賭具。一點也瞧不出,這里曾經喧囂熱鬧人氣高漲的痕跡,若不是看到門口那招牌,小玉估計不會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賭坊。
「佟掌櫃的,有人來找,是河運的齊掌櫃那男子在門外高聲稟告。
佟掌櫃兩下穿好了衣衫,皺著眉嘀咕道︰「我可不記得和那河運的齊掌櫃有什麼交集
齊家貴背後靠的是齊家,在南郭鎮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不便得罪,佟掌櫃清夢被擾心中不悅,卻還是面帶笑容,客氣的招呼道︰「齊掌櫃,真是稀客啊稀客
齊家貴拱了拱手,算是見過了,如今也沒那麼多心思同人寒暄客套,便直接沉聲開口道︰「佟掌櫃的,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有話直說了,昨天可有男子過來賭,帶了上百兩銀子,還有房契地契?」
佟掌櫃撫了撫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捻了捻嘴邊的八字胡,回道︰「確有其事,那渾人輸了賴著不走,又賭了幾把,銀子欠多了,我找人把他給發賣了,莫非那人與齊掌櫃的有舊?」
齊家貴搖頭苦笑,還果真是來賭了啊,又向佟掌櫃的拱手,「實不相瞞,那人是偷了我家的東西,不知那地契,房契可還在,我花錢贖回來
那佟掌櫃略帶歉意的說道︰「齊掌櫃的,真是對不住了,若早先知道那是你的東西,我便雙手奉上了,昨天那房契地契已被人買去,那人面上不熟,不知是何方人氏
齊家貴有些失魂落魄的出了賭坊,奮斗了半生的東西,一下就化作了泡沫,說沒就沒了。眼下幸好還有河運掌櫃這份工,要不然一家老小真的就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小玉跟在齊家貴身後,秀眉深蹙,她是不在意這些,沒錢了可以掙,大不了以後再去開個小吃攤慢慢賺錢,再圖其他。反正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好,可是這對李婆子與齊家貴的打擊太大了些。
她一無權勢,二無人脈,三無銀錢,想要把那些東西弄回來,也沒渠道辦法。小玉並不認為與自己有幾面之交的那幾個身份尊貴之人,就憑自己一句話就無償幫忙。已欠了李先生家太多人情,再也厚不下那個臉皮上門去求。
齊家貴擺擺手,臉色有些灰敗,「小玉,你先回去吧,我還得去做事
小玉捏著小拳頭,跟在齊家貴身後問道︰「阿爹,要先去學館和木師傅那把事情告訴大哥二哥麼?」
齊家貴搖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告訴他們也無益,你不要多說了,讓他們各自好好慕心學習,以後才能有條好出路
小玉繼續跟在齊家貴身後,並未離開,齊家貴狀態太差,實在讓人難以放心。
齊家貴步子虛虛晃晃,走的有些偏蹺,一步一步慢慢向河運走去。
「齊掌櫃,您來啦一個河工熱情的向齊家貴打招呼。
齊家貴似沒有听到,失了魂一般走進了屋。
河工小聲嘀咕道︰「這怎麼了,奇奇怪怪的搖了搖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有事要做,便匆匆向河岸跑去。
齊家貴推門而入,見到有人坐到了自己位置上,背對著,不知是誰,心中本就堵的難受,有股郁氣在心中宣泄不出,大聲怒吼道︰「是誰,給我起來!」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笑道︰「掌櫃的
「吳明,怎麼,我這個掌櫃的還沒卸任,你這個副掌櫃的就想坐上這把椅子?」齊家貴面帶怒容,右手指著吳明大聲質問。
「掌櫃的,我在這可是誰也沒驚動,就想替你全了臉面,你可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吳明站了起來,微笑著注視著齊家貴。
「哼,我管你有什麼花花腸子,現在我還是這的掌櫃,你給我出去!」
吳明雙手一攤,拿出張任命狀,微笑著說道︰「齊掌櫃,喔不對,是前任掌櫃,我還真對不住你了,有人檢舉你在任上,以權謀私,上邊已經來信兒了,你現在可以走了,以後這河運怕是沒你立足之地了
齊家貴抓過任命狀,細細的翻看,那居然是真的,那上邊印有齊字大印。他被任命為掌櫃時也有一張,現在這張與當初自己的相同,不過名字從齊家貴換成了吳明。
齊家貴死死捏著任命狀,怒笑道︰「吳明,你真是好手段,為何要害我?」
「害你?掌櫃的說哪去了,我可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敬你都來不及,怎麼會害你呢?」吳明話語輕飄,嘴角含笑。
「你少在那信口雌黃,當初我做生意那些人,可是你從中牽線而成?每個掌櫃的做這些,不過就謀點私利,又不止我一人做這些事,河運多的是。上邊從來是睜只眼,閉只眼,不予追究的,如今免了我,會跟你沒關系?誰信?你信?」齊家貴怒從心來,這吳明是他一手從個小河工教起,提拔至今,沒想到居然一點也不感念恩情,還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
「掌櫃的,如今你說這些已沒用了,這任命可不是我求就能求到的,您被免了,就請回吧,等下我可是會叫人的,私闖河運,不知算不算重罪啊吳明警告道。「喔,對了齊掌櫃的,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聲,似乎有人不想讓你再在這片地上呆著,如果聰明的話,就舉家遷走吧
齊家貴揮了下衣袍,重重的哼了口氣,大步向前。
門外的小玉本是擔心齊家貴,沒想到居然看到這一出,唉,還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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