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坐到李婆子身旁,看著桌旁邊空出來的位置,蹙了蹙眉,家中的幾個男子還未回來,她爹就算了,怎麼大哥還有那幾個小家伙也沒回來。
「阿女乃,我們這樣好麼,爹他們都還未回來,要不先等等吧?」小玉抿唇問道。
「別等他們了,一個個天天都回來的很晚,你爹有要事要忙,你四叔也是,你大哥最近支了筆銀子,說是有批好木材要買回來,他們人大了,我老了,是管不動咯。」李婆子嘴里說著訓斥的話,眼里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兒孫個個有出息,該高興啊。
「那?」小玉嘻笑了一聲,那幾個小的不會也這樣忙吧。
李婆子喝口茶潤了潤喉嚨,斜了小草一眼,「哼,那幾個不爭氣的,可能又被留堂了,不是與人胡鬧就是去打架,先生交待的課業沒一項能完成的。」想到就來氣,他們家的子子孫孫還沒見過這麼不爭氣的。
「那小寶?」小玉給李婆子撫背,給她順順氣。
「小寶有了個義父,就是他們學堂的先生,他膝下無子,又與小寶投緣,小寶現在吃住也在那邊,不時會過來看看。」李婆子嘆了口氣,擱下茶杯。
她雖也心疼那孩子,但那孩子始終不姓齊,現在府里人口多了,人多嘴雜,她也顧不周全,讓那孩子在外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那先生她見過,也姓薛,說起來也算小寶的本家,是個挺不錯的人,小寶放他那,她也放心。
要是那孩子爭氣些,以後考取了功名,成了個官身,便算成了造化了,到時候他們家再出些力,助他謀個好官職。也算對得起薛帳房了。
小玉悶悶應了一聲,看來她不在這段時間家中發生了好多事,應該還發生了些特別的事是他不知道的,而她娘親是不知道的,要問的話只有……小玉把目光轉向了李婆子。
小寶這個義父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她還得去看看才能放心啊,時間這麼緊卻有那麼多事要忙,想想就有些頭疼。
「開席吧。」李婆子發言道,先行舉筷,夾了一塊雞肉到小玉碗中。「來。快試試。多吃點,我瞧著怎麼瘦了。」
小玉對著李婆子笑了笑,把雞肉放到嘴里,雞肉去了骨。吃起來一點也不費勁。是涼拌的煮法,放了些醋,白芝麻,辣子,紅油,吃起來有些酸辣,又有一絲甘甜鮮味,那是雞肉本身的甘甜,沒用飼料。沒加激素,用野草雜菜糧食養成的雞,真好吃,小玉滿足的點了點頭。
一頓飯吃的有些靜,除了互相夾菜道謝。就只有小聲的咀嚼聲了。
小玉不禁感嘆,她不在這段時間齊家真的發生了許多事啊,也有了許多的變化,不知是好是壞,船到橋頭自然直吧,世間唯一不變的就只有變化了。
不知其他人吃的怎麼樣,但小玉吃的挺滿足的,想到前去秦州那幾個月,那膳食,相較之下,家中的這桌菜算人間美味了。
用完膳,趙小珠吩咐廚房那邊把她制的梅子湯熱了下,端上桌,熱熱的梅子湯,酸爽開味。
吃飽喝足,心情大好啊,小玉對著趙小珠道了聲謝,趙小珠靦腆的笑了笑。
小玉把趙小珠牽制屋角,神神秘秘的給了趙小珠一香包,對著趙小珠眨了眨眼,「大嫂,這是我特制的香料,以後帶在身上。「
「你放心,我會傳信至上京,請韓大哥過來,讓他替你看看,保證藥到病除,你別看韓大哥吊兒啷當的,他們家可以御醫世家,一點小病保證藥到病除。「小玉笑著逗著趙小珠。
趙小珠展顏一笑,放心了許多,那麼厲害的大夫,肯定有法子的,吃了顆定心丸,趙小珠心里稍微有底了。女子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若是她不能生育,膝下無子,又沒娘家依靠,以後的日子……
「和你大嫂在那說什麼悄悄話呢。「李婆子呵呵笑著,靠在椅子上,品著香茶。
「沒什麼,就說些女兒家的私密話。「小玉笑著往李婆子身邊走去。
李婆子呵呵笑了兩聲,這孩子倒還穩的住,居然現在都沒急著問她,要是以前,怕就像竹筒倒豆子般,把想問的問了吧。
「青蔥那幾個丫頭怎麼沒隨你一起回來?「李婆子品了口茶,把杯子擱到桌上,嘴一張一合的,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
秀娘幾人這才反應過來,是呀,那幾個丫頭不是隨小玉一起去的麼?
李婆子當初只說把小玉送到了山中名儒辦的學院里,幾個丫頭一同前去伺候了,其他的未多作解釋。所以這會除了秀娘和齊家貴,齊家的其他人都還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喔,那幾個丫頭,現在替我看家呢?「小玉笑嘻嘻的回道,那幾個丫頭確實是在替她看家,至少她得到的消息就是這樣。
「你真糊涂,怎麼不讓他們隨著你一起回來,一路好照應著。「秀娘瞥了小玉一眼,嗔怪道,話中掩不住滿滿的擔憂。
小玉抿唇一笑,笑而不語,有些事她不便多作解釋。
李婆子等了半晌也未見小玉發問,她心里有些急起來了,難道這丫頭就一點不好奇,一點也不關心她不在這段時間家中發生了些什麼事?
天已黑盡,天上幾顆星辰閃爍著,蛐蛐不停的叫喚著,風帶了絲涼意,卻不像冬天那種刺骨的寒。
小玉靜靜的跪坐在李婆子身後,一言不發。
李婆子念完經文,拜了幾拜,拿著串珠撥動了幾下,長嘆一聲,坐到了椅子上。
「這件事,還要從你大嫂說起,當初那孩子都成形了卻還是……」李婆子說到這有些傷感,畢竟都是齊家子孫,那孩子還是齊家長孫。
「那孩子去的冤枉,是我們家出了內應,有人買通了我們齊家的丫鬟婆子小廝,不知想要盜取些什麼,我們的膳食中都被投了毒。「李婆子眉頭緊皺,一臉憤恨
「這些吃里爬外的。都怪我們心太軟了,也沒想到防備什麼,要不是小珠那肚子里的孩子去了,我們發覺到不對,請人好好的查查,再加上李家使了些力,才發現被下毒了,若不然,你回來之時可能我們都不在了。」李婆子長嘆一聲,流下兩行濁淚。
「誰做的!」小玉的聲音與神情都變得冷咧起來。誰敢!居然敢傷害她最親最愛的人!
「對方動手太快。我們還沒查明。那幾被買通的丫鬟婆子已經死了。」李婆子咬牙說道,「李先生那邊說叫我們不用擔心了,以後治家嚴謹些就是。」
「你娘不知道這些,這事就家貴和家俊還有我知道。其他人知道了只會搞的人心慌慌,也解決不了事情。」李婆子轉動著念珠,嘴里不停的頌著經。
小玉安靜的听著,內心早已風起雲涌,她不在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還真多啊。他們齊家一直都與人為善,從未與人結仇,是誰想置他們于死地。
難道是她?小玉想了想,若真是如此,那她也太喪心病狂了。看來這事得讓人好好探查啊,真不方便,她並未組建自己的勢力,現在一切都藉由別人的勢力了。
「阿女乃,那你們身體沒事了吧?」小玉關切的問道。
「你大嫂落下了病根。其他人吃了藥膳,身子已經好了,那是慢性毒藥,那大夫說,起碼要吃了幾年才會要人命,幸好我們服用的時間尚淺。「李婆子嘆息一聲,又轉動起念珠來。
「阿女乃,你放心,我們都不會有事的?「小玉保證道。
他們家之所以出這種事,有一重因,是因為根基淺薄,若是他們齊家根基深厚,誰敢輕易下手,他們家要搬去上京,看來該在上京下一番大功夫啊。
夜深人靜了,有三人走到了柴房,柴房邊看守的小廝靠著牆邊睡著了,大聲的扯著呼嚕。
「馬六,這丫頭就交給你了。「秋紅朝著柴房一瞥,淡淡的說道,神情有幾分倨傲。
「好勒。」馬六手里掂著鑰匙打開了門,「喲這妞不錯嘛。」馬六搓了搓手掌,一雙色眼往水仙身上瞄著。
一個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暈,那光足已讓水仙看清來人,「四爺,你可要救救奴家呀。」
水仙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了起來,抱住了齊家俊的大腿。
水仙不復往日的嬌態,衣衫凌亂,頭發四散,雙眼紅腫,臉上還有鼻涕,齊家俊嫌惡的一腳把人踹開,「別髒了爺的袍子。」
「爺,你念在往日的恩情,救救奴家吧。」水仙哭著,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命的往前向撲。
馬六上前按住水仙, 嚓一聲擰斷了水仙的胳膊,一手捏住水仙的嘴,讓她發不出聲來。
水仙小聲的嗚咽著,雙眼泛著淚,緊盯著齊家俊。
「壞了爺的大事,沒用的廢物,馬六你就把人帶走吧。」齊家俊拍著袍子,像上邊粘了什麼污穢物一樣。
水仙聞言,雙眼變得暗淡無神起來,低垂著頭,一副認命模樣。
「馬六,我有點事想問你?」秋紅突然插話道。
「夫人有話請說?」馬六躬著身,笑哈哈的說道。
「二爺他家的那丫頭,這一年究竟去了哪,可能查到她的消息?「秋紅神情淡淡的,雙手緊握著,顯示她心中並不平靜。
「就一小丫頭,管她作甚。「齊家俊喟嘆一聲,不以為然道。
「嘿,四爺此話差矣,這丫頭確有些不簡單,當初四夫人要我注意著查探她的消息我就留過心,不過,什麼也查不出來,一點也查不出來。「馬六捻著小胡子,笑的一臉猥瑣。
「當真!」齊家俊臉色一變,馬六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那丫頭的事居然一點也窺探不了。
「當真,為了這事,還死了些人,幸虧我這腦袋靈光。」馬六模著頭,嘿嘿笑著,像對于那幾條人命並不在意。
「咱們都合作這麼久了,我些奉勸兩位一句,最好別與那丫頭為敵,她身後可是站著了不得的人物,至于是誰嘛,咱家可不敢去察了。」馬六笑了兩聲,一個手刀打暈水仙,扛在肩頭幾個閃身從牆邊飛了出去。
那小廝依舊靠在牆邊呼呼大睡著,對周圍發生的事竟沒半點反應。
「爺,咱們該怎麼辦?」秋紅側過身,想問齊家俊拿主意。
「能怎麼辦?奈何不得那丫頭就算了,你也安份些,別攪出什麼事來。」齊家俊看了秋紅一眼,撩袍先行離開。
秋紅咬了咬牙,大步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