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快,眨眼功夫就過了兩天,唉,兩天時間似什麼都沒做一樣。」小玉喃喃自語道,挑燈繼續繡著未完成的繡帕與荷包。真不知何時才能將這兩件小玩意送出,雖不是第一次送禮物,但卻是第一次送意義不同的禮物。
要想送份禮還真難,那家伙衣食不缺,豈止是不缺,簡直就是錦衣精食,想了好久才想到親手做點東西,禮物雖輕,心意卻重嘛。小玉拿起繡帕往燈下細細的檢查了一番,自滿的笑了笑,還不錯,針角細密配色鮮亮,在山上的日子可沒白混,除了平常的課程,她還隨憶香學習了刺繡,也不知那幾個丫頭怎麼學的,差不多樣樣都會,要是她們是自己的丫鬟她該操碎心了,這麼好的丫鬟得找個多好的夫婿啊。
「小姐,可要換壺新茶?」外屋守夜的丫鬟走到門前,細聲詢問道。
「不了,我也不渴,換茶又該麻煩了。」小玉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渴,熱水是由各院的小廚房準備的,一般小廚房都會備著熱水,若取用完了,便又得找婆子燒水,現在這時候管小廚房的婆子都歇下了,她也不想無事勞煩別人。
「那小姐早些歇著,天有些涼多加件衣裳,若有事就吩咐奴婢一聲。」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著吧。」小玉應了一聲,把東西收了起來,揉揉干澀的眼,也熄了燈,看來明天該洗洗眼楮了。
初春的天還有分寒涼,特別是入了夜,蓋著一床厚厚的絲被褥子也不會覺得熱,被子之前被丫鬟拿去烘烤過,蓋上身上軟綿綿熱烘烘的,坐著時不覺,待窩進床上小玉忽覺困倦。沒過一刻便傳出勻稱的呼吸聲。
丫鬟掌著燈走到門口看了看,窗戶已經關好,便輕輕的帶上門,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回到外屋的耳房躺下小憩起來。
一夜無夢,窗外的鵲兒的鳴叫聲叫醒了小玉,嚶嚀一聲爬了起來,窗外已經透亮了,走到床到拿起一件碧綠的緞衫穿上。
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好,用了早膳。去秀娘那問了安。與秀娘趙小珠幾個攜手去李婆子院里去。當秀娘與小玉到李婆子院里時,秋紅已經帶著丫鬟候在佛堂那了,小草也帶著小樹小木到了佛學外,沒想到他們居然是最後才到的。
她三嬸什麼時候轉性了。居然也學會討好她阿女乃了,人果然都是會變的啊,唉,反正不吵不鬧安安份份的就行,家和萬事興,只要他們不找事,她也懶得理會他們。
作為晚輩,小玉恭敬的問了問安,便安安靜靜的守在門前。
李婆子沐浴齋戒好。焚了香,在勞嬤嬤的攙扶下緩步走了出來。
「都準備好了就出門吧。」李婆子走在前邊,秀娘等人跟在李婆子身後,一家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本是打算乘轎出游,但由于齊家出游人數太多。因些改用了馬車出行,一列的馬車引的街上行人注目。
春天到了,春游的富貴人家頗多,各家俊俏公子騎著高頭大馬,各家小姐乘著軟轎,郊游踏青,一些游人墨客提詩作賦,沉寂了一個冬天,大家就像冒尖的春芽一樣,爭先的往外跑著。富貴人家悠閑的出游,而為生計忙活的人家則把那富貴人家出游當作一景,羨慕不已。
一大早白雲寺山腳就停了不少馬車轎子,看來拜佛參禪的人還不少,不過大多都是婦人小姐,少見男眷身影。
許多閨閣小姐穿著俏麗的春衫,三五結群的走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像小玉他們這樣舉家出游的也不佔少數,有些穿著稍微寒酸普通的人見著穿著華服的人紛紛避開。小玉搖了搖頭,唉,看來佛門淨地也免不了俗啊。
眾人拾階而上,走了一刻終于見到了白雲寺的廣場,場上有許多僧人迎來送往,廣場上煙霧裊裊,鼻尖縈繞著一股濃重檀香味道。
廣場兩旁放置著許多青銅鼎,銅鼎里插滿了香燭,有許多人在廣場上燒了香又進大殿拜了拜,許好願又提了個香燭籃子往回走。
李婆子走到大雄寶殿前停了下來,對著勞嬤嬤點了點頭,勞嬤嬤會意的提出了個繡著佛字的袋子遞上前去,「這位師傅,這是江寧齊府添的香油錢。」
身穿黃衣的和尚接過佛袋,看了一眼那袋子上的字,祥和的笑了笑,「施主,這邊請。」
李婆子雙手合十笑了笑,隨著和尚向內走去。
小玉扶著秀娘也跟在李婆子身後進了里邊,原來里面還別有洞天,里面的大殿比外邊更寬,燒香拜佛的都是些衣衫華貴之人,小玉忍不住搖了搖頭,不知佛主可看到了他眼下的芸芸眾生,千家百態。
一個小沙彌引著齊家眾人到了正殿前,李婆子跪到了前面一個蒲團,接過沙彌遞過的香,虔誠的禱告之後把香插到了大殿內的大香爐內。又帶著齊家眾人俯跪下去,拜了三拜。
祈完願又由一小沙彌帶著去齋堂,「各位施主,今日齋堂備了些新鮮的野菜,若是有興趣可去品評一二,後山移植了新株的桃花,若有意亦可去觀賞。」
「多謝小師傅,不知今日白雲大師可會參禪講課?」李婆子雙手合十的點頭問道。
「今日師傅正在招待貴客,可能不會露面了。」小沙彌雙手合十回道。
「那我們隨意逛逛就好。」李婆子對著小沙彌致了謝,便領著眾人閑逛起來。
「你們四處逛逛吧,不知今年我們是否能收到白雲大師開光的護身符,一年也只有二十個,若能得其一,今年便能家宅安寧了。」李婆子邊說邊嘆息,唉,那麼多達官貴人也來救護身符卻沒幾人能得。
秋紅笑著躬了躬身,「婆母,那我去求求簽,也求座送子菩薩。」
李婆子朝秋紅的肚皮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唉,這幾房就老四那房還沒個子嗣傳遞香火,若是秋紅能懷上一個是好的,再過幾年還沒有,那也該納新人進來了。
「你們幾個也去吧,不用特意陪著我老婆子,我也四處走走,沾沾佛氣。」李婆子笑呵呵的走在了前邊。
小玉看了秀娘一眼,秀娘點了點頭,他們幾人在小沙彌的指領下到了偏殿。偏殿內也聚集了許多信女。有人誠心求簽。也有人解簽的,好不熱鬧。
「娘,我想去後山看看桃花。」小玉忽的對這白雲寺的桃花起了興趣。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還沒到四月沒想到這白雲寺的桃花便開了,也不知道什麼桃花那麼特別。
「去吧,小珠,你隨我去拜拜,求個簽。」秀娘對著手旁的趙小珠說著,對另一手邊的小玉揮了揮手。
「嗯。」小玉笑著點了點頭,領著兩個丫鬟走在了前邊。
「這兒的桃花開的真好,再過幾個月定能結上好多桃子,在山上種水果樹還真是不錯。花開賞花,花謝結果,果熟品果。」小玉拂過一枝擋在身前的桃花枝。
兩個丫鬟跟在小玉身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小玉短嘆一聲,她忽然挺想念麥香他們幾個。至少這時候有人同她分享下看見這美景的喜悅,要是麥香她們在的話該同自己拌嘴了。
我們到前方的亭子歇下吧,小玉走在前方,大步的朝著前方的亭子走去。
「是小姐。」兩個丫鬟沿著小路跟在小玉身後。
小玉沿著石板小路直直的朝亭子方向走去,再往前幾米就要到了之時卻被人擋了回去。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家公子與白雲大師正在參禪,還望不要打擾。」一藍衣男子抱刀站了出來,擋在小玉前面。
「敢問你家公子是誰?」小玉抿嘴問道。
「請恕我們不便相告。」藍衣男子抱刀擋在前方,一點要移步的意思都沒有。
「好吧。」小玉福了福身,轉身朝另一邊走去,唉,也不是一定要進亭中休息,算算時間差不多就趕著回去吧,說不定下午還能擠出時間去李家與那薛先生家探訪一番。
「白雲大師,我就先行告辭了。」
「臨風小友,他日有緣再見了,貧僧就不遠送了。」白雲大師呵笑了兩聲,捋了捋全白的胡須。
「後會有期。」李臨風收扇大笑著邁步走出了亭子。
「這位姑娘,請留步。」李臨風笑著叫住了小玉。
小玉聞言停下步子,往回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她並不認識這人吧,「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
「剛剛在下的屬下唐突佳人了,我特來賠罪。」李臨風搖扇笑著,從袖中取出一枚護身符丟到小玉懷中,「你們來白雲寺是為這個吧,我李某人就借花獻佛了。」
李臨風丟完護身符,便流星大步的走了開來,大笑著,顯然心情極度不錯。
「喂,那位公子,請留步。」小玉向前跑了兩步,幾個晃眼卻不見了那人蹤影,手里拿著一個護身符,往前方望了一眼,喃喃道︰「真是莫名其妙。「
「小姐,我們可還要進亭中休息?」一個丫鬟小聲詢問道,那位公子走了,她們應該能進那亭子休息了吧,何況剛剛那個身著藍衣的人不是說,那位公子與白雲大師論道,她們要是到亭中不就能見到傳說中的白雲大師了。
「嗯,走吧。」小玉往前走了兩步,走了那麼久路,腳還是有些累的,能找個地方歇歇腳自是不錯的。
「大師有禮。」小玉進亭中時,正巧踫到白雲大師走出。
「施主有禮了,貧僧白雲,今日遇見施主算是有緣分,贈施主幾字如何?」白雲捻須笑著,慈眉善目,使人一望便心氣平和。
傳說中的得道高僧果然有其獨道之處,小玉抿嘴笑了笑,「大師請說。」
「船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施主可記得了?」白雲笑呵呵的看了眼小玉。
小玉搖了搖頭,「不懂,小女會牢記大師賜言。」
白雲大師笑了,笑的有些高深莫測,「凡事隨心就好,今日之言,施主可作真,亦可作假,若待他日,自會一切皆通。」
小玉抿嘴垂著頭,她被這白雲大師的話繞住了,想了想也想也不出個所以然來,算了,抬起頭來正欲說話,卻發現白雲身影消失眼前。唉,沒喝酒,怎麼發現一切好似醉夢中啊。
「大師什麼時候走的?」小玉走到亭邊,問著一個丫鬟。
那丫鬟抬頭,微微有些詫異,小姐怎麼連大師走了都不知道,真是太過失禮了。
小玉看了眼,心領神會,也沒听丫鬟所言,直接率步走在前邊,「我們回大殿吧。」直到現在她還是一頭霧水,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也太過突然出人意外了,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有這個護身符該讓阿女乃開心了吧,如若她沒猜錯,這便是她阿女乃所說白雲大師開光的護身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