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馬車上了,窗戶大打開著。
小玉慢慢睜開眼,陽光依然也些刺目,但道路兩旁的樹葉卻已見枯黃之象。
「秋天快到了吧。」小玉動著嘴,干啞著嗓子說道。
「沒有黃歷,也沒見著什麼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快秋至了。」小丫頭嘀咕一聲,托著腮,長時間在荒無人煙的管道上行著,實在太靜了,這讓年紀小小的她有些受不住,太寂寞了,都沒人陪她說話。
「小姐,喝水。」小丫頭有些笨拙的拿起竹筒打了塞子,把竹筒遞到小玉面前。
小玉對著小丫頭道了謝,吃力的拿起竹筒喝了幾口水,吞咽過急不小心被嗆到了。
小丫頭手忙腳亂的替小玉拍著背,「小姐,你沒事吧。」
小玉搖了搖頭,有些月兌力的靠在窗沿。
南疆此時鬧鬧轟轟一處,因為喀啥進貢給聖女的聖藥被盜了,聖藥之所以叫聖藥就是因為那是專供聖女食用的。
聖藥被盜一事在南疆掀起狂駭浪,家家戒嚴,護衛挨家挨戶的搜查,也虧得陸清風的先見之明,讓眾人先逃月兌一步,無論護衛追到哪,總是慢了一步。
小玉並不知道這一切,她現在有些茫然,望著飄落的樹葉,整個人竟帶了股瑟瑟之感,眼楮帶著滄桑之意,令人見著一點也不像個十幾歲的少女,倒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嫗。
小玉周身散發的寒氣與涼意讓小丫頭不太想靠近。
又到了個客棧,小玉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木木的梳了頭,雙眼有些無神,但卻不像以前那樣帶著死氣。
陸清風神情淡然,似乎身邊沒小玉這個人一樣,若不是偶爾會像小丫頭囑咐幾句,小丫頭還已經那位陸爺已經忘了他們了。
「走!」陸清風拉過小玉的手臂,對著小丫頭說了句。急急的奔跑起來。
他得到消息稱南疆已有支精銳的小隊帶人狂奔趕來。
雖然他們跑的快,但南疆那邊冷靜下來查找消息還是能模索到蛛絲馬跡的。
在火把節前至的外鄉人,在火把節當天奔足而走,且幾男幾女,人數。其他消息皆易查找。之前沒那麼急是因為他猜測。憶香那姑娘可能已死,就算沒死,也絕不會背棄她的主子。能在危急關頭,只想讓主子安全離開的奴僕,陸清風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心中對那姑娘升起一絲敬意。
他雖對這片土地熟悉,但也不敢膽大妄為的犯險,其實這次能成功,有很大的因素是運氣。
有許多士兵早已被調離去做其他事,再加上火把節上似乎有些重要人物在,人多且雜。這才讓他們幸運的模魚成功。
好悶!酷熱的天,突然天空中集聚著朵朵烏雲,天色本來就暗了,這下一下子全部暗了下來,烏雲遮頂。
瓢潑大雨臨面襲來,馬車外的兩個燈籠熄滅。為趕時間陸清風特意叫馬夫抄小道。彎彎扭扭的小道又濕又滑,一面是山壁,另一面雖不是懸崖但是一個斜坡式的密林,周圍並沒有可供休息避雨的地方。馬車不敢停在山道上不走,因為山體經大雨一沖刷。已經從上面滑落了泥石下來。
馬夫只能硬著頭皮趕路,以期望雨快些停下,或前方另有轉折,給他們提供一個遮蔽之所。
狂奔的馬匹濺起泥水,忽然馬車一車輪卡進了一凹地,車輪一個打滑,馬驚叫一聲。
「啊!」小丫頭大喊起來,小玉用手緊緊抓住車廂里可攀靠的木頭,急聲對丫頭說道︰「死死的抓住,千萬別松手。」
陸清風听到聲響,立刻令馬夫勒馬,但馬跑的太快,天又黑,跑了好一馬車才停了下來。
陸清風頂著雨跳到了外面,天太黑,能見度太低,幾個飛身跑到後面,看了下地面情形,陸清風凌空飛了起來,一個打挺跳入了下邊的密林。
馬夫只管看著馬車,對陸清風的舉動未有任何表情。
馬車掉進密林,密林中木樹良多,還沒翻滾便被樹木給攔截住。
往下落的時候,混亂之中小玉雙手護住頭部,把軟墊全丟到小丫頭頭上,小丫頭一手拉著木沿,一手緊護著頭。
咚的一聲,著地了。
頭被震晃的有些暈,手很痛,估計破皮腫了,不過小命算保住了。
馬夫掀開布穿,面上被挫傷了一大塊,一個閃電劈下,閃電的白光稍稍照亮了下四周。
小丫頭看著馬夫,尖叫失聲。
「小姐,走。」馬夫開了口,把馬車頂劈了開來,一面把虛弱的小玉扶了出來,小丫頭怯怯的拉住小玉的衣裳,一句話也不敢說。
小丫頭的尖叫聲引起了陸清風的注意,他忙飛奔到那一處。
見著小玉幾人並無大礙,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一看那樹木的痕跡,眼微微眯了起來,高手!那馬夫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危急關頭大力爆發,弄斷幾根巨樹阻住了馬車掉落之勢,砍掉套馬的韁繩,任由馬匹滾落,雙腿則撐著巨木,兩手撐起了車廂,給車廂卸了卸力。
果然那丫頭沒受重傷,陸清風飛了過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丟了下去,「丹藥。」
那人接過,鼻尖輕輕一嗅,沉聲說道︰「好東西,不過我護主不利,這是我該受的罰。「馬夫又把瓷瓶丟了出去。
固執,陸清風也不生氣,接過瓷瓶放回懷里。
陸清風橫抱起小玉,幾個飛身送到山路上,那馬夫眉頭微微一蹙,但胸口的劇痛不由得使他動作一窒。
接著陸清風又把兩人一起拉了起來,飛身回到山路。
由于小玉幾人都受了傷,不太適宜飛奔趕路,陸清風無奈只好叫馬夫停了下來,他戒備著四周,順便采回了些草藥,清洗過後遞給車廂內的幾人。
陸清風又跑下密林把小玉幾人的包袱從破爛的馬車中提了出來。
有意思!這包袱居然沒有進水,陸清風微微一笑,隨即飛身而上。
馬夫受了傷。用過草藥稍微處理一下,不顧幾人勸阻,硬是呆在外邊,不肯進車廂。
陸清風這輛馬車不過是在途中購買,作代步之用。並不像小玉以前見的那些豪華馬車一樣。三人呆在車廂里有些擠了,低頭見面著實有些尷尬。
雨水順著陸清風的發尖不停滴落,衣服也全都濕透了。
「多謝你了。」小玉虛弱的說了句。頭有些暈沉沉的,手上敷了些藥草,清涼的感覺讓人稍微提了提神。
「你不烘干衣物麼?」小玉伸手指了指陸清風身上的衣服,*的衣服都可以擰出水來了,他們能否順利回去,就看陸清風了,小玉沒狂妄到以為憑著她這副樣子,帶著幾個能能順利的走出這里。
「怎麼烘?」陸清風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小妮子居然還會關心他。
「不是有武功麼?」小玉看了陸清風一眼。傳說中那些武林高手不都是這樣麼。
陸清風咳了兩聲,這丫頭把內功當成什麼了?
「你們先換身干淨的衣裳吧。」陸清風見著兩人已經沾上泥土的衣裙說道。
小玉舉了下手,雙手都布滿了傷,上面還敷了藥,她要怎麼換?「
小丫頭也委屈的鱉了嘴,頭上撞了個大包。手也痛,身上有些濕,很不舒服,但她也沒辦法。
陸清風把一個包袱扔過去,「咯。你們的包袱,若是想換衣服就自己看著辦。「說完便又走了出去。
雨一陣一陣的,幾個時辰之後雨終于停了,天也黑盡了,馬夫點著了燈籠,靠著山壁堆了堆火堆。
小玉兩人墨跡了半天,總算換好了衣裙。
而陸清風此時一人臨風而立,身上的衣裳依舊是濕透的。
小玉小指勾著一個包袱走到陸清風,「你也換一身吧。「
陸清風咳了聲,他其實是想換衣袍的,但由于在客棧收到消息時跑的太急,馬夫又沒收到指示,一路又在想怎麼逃月兌的問題,當馬車跑了半程才想起自己的衣物還在房間里晾著呢,真是失策。
他也沒同小玉客氣,接過包袱,幾個飛身不見了人影,再過片刻出來時,身上已著一套嶄新的新袍。
看著那件袍子,小玉心中有些刺痛,那是原本打算送給齊震宇的,真諷刺,每次想送點什麼總會出點意外。
身上有些擦傷,腿也很痛,小玉咬著牙一個字也沒說,現在不是由著她撒嬌任性的時候。
在車廂都快抖壞之際,小玉終于見著了一個帶著中土氣息的鎮子。
陸清風也松了口氣,到了這就安全了。
小玉長長的呼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起來,身上傳來火辣的刺痛,膝蓋上有些癢癢的,像里面有蟲子一樣。
陸清風找了家客棧,洗了風塵,臉上依舊沾著胡子,嘆了口氣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卻听聞了小丫鬟的尖叫聲。
急急的跑到小玉所在房前,「怎麼了?「陸清風急聲問道,眉眼間帶著疲倦。
「小,小,小姐腿上長蟲了。「小丫鬟尖叫著,抽著鼻子。
一道簾子隔開,讓陸清風看不太清里面的景像。
褲腿已被小玉撩起,從白皙的小腿一直往上看,到了膝蓋時,上面有一個疤。
「陸大哥,你進來下。「相處時間久了,有些莫明的東西慢慢發酵,小玉與陸清風算走近了幾分。
陸清風蹙眉,撩開簾子走了進去,他眼見著雪白的腿,瞬間別過臉去,非禮勿禮。
「齊姑娘,究竟怎麼回事?「陸清風輕咳一聲,感覺喉頭干干的,有些緊。
小玉手指著膝蓋上的破皮,皮已腐爛還有幾只蛆蟲在爬,讓人忍不住想動手去撓。
「長蛆了。」小玉皺著眉頭,癟著嘴,她那時知道受了傷,卻沒料到居然會變成這樣。
皮破了,沒及時上藥,再加上炎熱的天氣,陸清風皺了下眉頭,直視著小玉,遞了把小刀過去。
「剜掉腐肉。」陸清風蹙著眉,這種情況他在軍隊中見的多了,若想上藥也得先剜掉長蛆的腐肉。
小玉皺著眉頭,接過刀子,在一旁的油燈上烤了烤,陸清風噴酒了烈酒在刀身,「要不讓我來吧。」陸清風皺著眉,要一個姑娘家做這種事是有些,他還沒見過有哪個姑娘敢這樣,平常的那些女子見個血就嚇暈了,破個皮就尖叫不已,真虧這丫頭能忍到現在。
「不用。」小玉拿起小刀,輕輕的挑起腐肉的周圍,著牙,沿著邊慢慢的用小刀清理,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好了。」小玉呼了口氣,用小刀挑著腐肉往下挑,落到了個痰盂之中。
陸清風遞過酒壺,小玉接過灑到傷口上,勉強一笑,對著陸清風道了聲謝,傷口火辣辣的疼,小玉對著呆在一邊的小丫頭微微一笑,「去找掌櫃的,要他幫忙找個大夫來,這樣的傷口應該得敷藥才行。」
小丫頭愣愣的點了兩下頭,應了一聲,急急的跑了出去。
陸清風眼神有些深邃,他突然對眼前了人有了新的認識,雖然知道她不同,但沒想到,這個女人,果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