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荒行
第六十七章荒行
走在洪荒禁地之中,周圍沒有一絲聲音,安靜地像是夜晚一般。
若是在平時,路中定然會遇到許多阻礙,這洪荒禁地之中的族群,其中必然有一名大聖鎮守。論實力,即使長毛怪人能夠與大聖相斗不相上下,但沈延自身的安全卻無法保障。
禁地邊緣,那棵渾身散發著金光的老樹實力異常恐怖,它憑借一己之力,生擒了離大聖只有一步之遙的混沌,追殺著同樣離大聖只有一步之遙的杌。
大聖一旦燃燒起自身,其實力可毀天滅地,若沒有踏及那樣的境界,便體會不到其中差距有多麼巨大。
那杌,本是其族群之中天賦極高之獸,雖說它和族中的大聖相戰過,並且的確贏了那場戰斗,但事實上是那名大聖並沒有盡自己的全力,也就是說,沒有將大聖之威散發出來的大聖,本質上與離大聖一步之遙的修士是同樣的。
只是,一場災禍過去,在不知有多少生靈隕落的現在,這洪荒禁地中卻如此寂寥,淒清的看不見一棵樹,一根草,唯有黃沙莽莽,漫無邊際。
在這禁地之中,一棵樹,一根草都有著它們的靈性,或許其中便存在著令人恐怖的大聖,像那棵老妖鬼樹;更多者,乃是奇珍異寶,有著無窮的妙用。
沈延在此地感受到的只有空寂與悲廖,像是有無窮的生靈在訴說著,卻只是耳邊的輕輕耳語,但怎麼也揮之不去。
「災難是殘酷的長毛怪人突然停下來,看著神情頹廢的沈延,「憑我們現在的能力,完全無法去挽救這樣一場災難,只能看著這些生靈自生自滅。但同時,災難卻讓這些生靈意識到,他們在這洪荒的禁地之中不是永遠平安,同樣被這個天道的規則所限制,災難總在不經意間便能夠發生
「前輩所說的便是要居安思危吧!」沈延此時聯想到了那尸魂宗的命運。修煉門派原本是能夠與諸侯國抗衡的存在,但他們沒有居安思危,而是讓自己的門派日漸衰敗,最終被諸侯國橫掃而滅,這實在是一大悲哀!
「的確可以這樣說,但還是不準確長毛怪人臉上露出一絲悲哀之色,「有些事,並不是我們可以去改變便能夠改變,因為天道一直存在著,它壓制著我們的道,讓我們即使去改變也無力而為
這頗為悲觀的神色,讓沈延一滯,洛自奇也這樣說過,修士這一生修道,最終修的到底是什麼道?他自己無法回答,沈延也不知道,但沈延知道,這修士修的不是天道,因為這天道總是要高于修士的存在,就像是天地之間的主宰一樣,掌控者一切。
而這天道的表達,通過命運與規律,讓修士被捆縛于一條繩索之中,使他們迷茫,使他們彷徨,使他們驚恐,最終,天道會將他們毫不留情地抹殺,永遠消失在輪回之中。
從虛無之中而來的修士,最後的歸宿也同樣是虛無,天地依然是那樣的天地,但卻物是人非,那些曾經的修士,早就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連他們的姓名也湮沒了,唯有其中閃耀者,能夠比這些普通修士遠行一步,不過卻不能夠到達永遠。
何人能夠永恆存在,悖逆時間的流向,成為不朽?
沈延不知道,洛自奇也同樣不知道,仿佛是這虛空中存在的無形之氣,看不見也同樣抓不住,無法洞悉,無法去感受。
沈延再次向前走去,盡管已經是貧瘠的荒蕪之地,但同樣在這土地上踩過的話,定然留下了生命的足跡。
或許生命成為不了永恆,但沈延的這足跡,他鞋底所留下的印記,卻能夠經受住歲月的侵蝕,即使這土地被磨成齏粉,分散在空氣之中,但這足跡留下的記憶將不會退去,或許這同樣是幸運吧。畢竟,這天道,至少曾經承認過你確實存在,即使今後會被無情抹殺,成為塵土,也抹消不了曾經存在的證據。
沈延曾經不相信命運,現在卻是有些相信了。只不過,這命運究竟所謂為何,沈延沒有去臆想,也無從去臆想,飄渺之物總是飄渺,現在的沈延完全看不到。
長毛怪人沉默地跟隨在沈延的身後,此刻的他,臉上更多露出的是深思之色。和沈延相處,他漸漸學會了如何去深思,如何去模索,這是曾經的他不具備的。
「天才衡量不了一名修士的潛力究竟有多大,真正能夠衡量的便是與這個世界在思考之中踫撞是否能夠是自己變得更為強大長毛怪人自言自語,或許在他的心中,沈延是能夠成為一名強者的存在,定然會比其更為輝煌。
穿越這一片死地,兩人感覺像是過了漫長的紀元,但事實上卻只用了近一個月時間。
途中遇到過凶獸,但那些凶獸明顯入不了兩人的眼中。
雖然是黃金色血脈,但從氣息上看,乃是這次災難的幸存者,並不是大聖,而是一些十分弱小的生靈。
他們大概是被族群保護,其中的強者恐怕皆參與到這起動亂之中,才造成了這洪荒禁地千里不足行的情狀。
沈延對這些弱小的黃金血脈生靈很是憐憫,但長毛怪人阻止了他。
「凶獸就應該生活在這殘酷的洪荒之中,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罷!」
沈延乍听這話覺得很不是滋味,但仔細一想的確是如此。凶獸離開了這荒蕪之地,離開了家,就像沈延離開了神州一般,總是會寂寞,像是在這異鄉的天空之下仰望著月光一樣。
那在這古老的大門外存在著的星辰赤炎蠍,是否想念著星空呢?它是否曾經在這向星空仰望,望著它出生的故鄉?
沈延輕道了一聲「哦」,看了看這些生靈,便不舍地離去了。
人生有許多不完整,有時候竭盡了全力卻依然傷痕累累,但同樣是這樣的不完整,卻使得這人生真正有了其所謂的意義。
穿越這片死地,兩人的心中頗不寧靜。即使有著黃金血脈的凶獸的寶肉,但在這失落之時吃這滿是精華的寶物也同樣沒有什麼享受的感覺,反而成了一種煎熬。
不過,在這煎熬之中,沈延卻是修為進步了,從淬化初期成為了淬化中期。
在沈延晉升之時,全身被金色的光芒所籠罩,那是屬于黃金血脈的氣息,磅礡的靈力從這天地之間洶涌入沈延的身體,轉化成為真氣凝滯于丹田之中。
作為黃金血脈,晉升極為不易,沈延是吃了如此多的血肉寶藥之後體內的真氣到達了頂端,在機緣巧合之下頓悟。
日落日升,月下月起,天道下的一切似乎都是井然有序。但與這天空不同的是,這一片大地卻呈現出一片荒蕪,已然改變了當初的模樣。
「萬事萬物皆有相生相克之法沈延猛然想起了那老漁翁所述之語。
「這片天空是為生,這片大地是為滅;這片天空是為恆,這片大地是為變沈延心中領悟,像是頓開了一片天地,「萬事萬物皆有其相生相克之法,天與地便是相生相克,生與滅是同樣,而恆變亦是如此。不只是所能見著之物,連那些模不清、見不著的事物也同樣相生相克,像是這天道故意設計好一般
只是,沈延不知道,那命運是否與什麼相克,現在的沈延,沒有想到,也同樣無法去想。
沈延似乎是模到了這天地之間的億萬分之一,但實際上,是否有模到沈延自己也不清楚,現在的他,只能夠模索,卻難以探求。
(